三月初,长安还是乍暖还寒时候,江南已经春暖花开,一片生机盎然了。
朦胧的春雨中,稻苗茁壮地生长着。
新修的水利,在一个个翻车、水筒车地输送下,田野绝无干旱的可能。
穿着蓑衣的牧童,骑着老水牛,在田野中悠闲地踏着步子,吃着青草。
一户户农家,也穿着蓑衣,在田间地头上拔着草。
这一亩亩绿油油的稻田,是这些农户的命根子,所有的衣食,都从这里产出。
一个身穿儒衫的年轻人,独自地打着伞,看着一年一个变化的松江府,心中充满了感慨。三年了,他任松江府青浦县已经三年了,从高中榜眼到外放,整整三年,他将青浦县治理成这个样子,他问心无愧。
“杨知县,杨知县!”
他回头一看,却是冒雨前来的当地富绅,也有一些缙绅。
“杨知县,你怎么前来,也不告知我们一声,好为你接风洗尘啊?”一个缙绅,有点责备的意思道。
他知道,这个缙绅,先前是他父亲的同僚,也是党羽之一。退下来后,在苏州旁边的松江府,圈了大片土地。要不是在他的苦劝之下,卖出了泰半,恐怕现如今已经锒铛入狱了。饶是这样,他和族人才田产,已经超过了千亩土地,算是当地第一大户。
这个缙绅先前差点和他反目成仇,但朝廷决意开发江南的旨意下来后,他却羞愧地登门谢罪。当然,他作为一县父母官,人都没犯罪,还很配合他的工作,怎么能怪罪呢?
“当日多得杨知县提点,我才躲过一劫。唉,不在庙堂了,人也变得迟钝了,体悟不了圣意啊!”
这个缙绅确实有点庆幸,若是让监察司查到他家中有万亩田产,肯定会顺藤摸瓜,查到元绶年间他做过的“好事”。以小皇帝眼中掺不了沙子的性格,他恐怕再劫难逃。便是买田产的时候,威逼利诱,强买强卖的事情也做了不少,现在想起来还冷汗淋漓。
他笑了笑,说道:“你是我爹爹旧日好友,怎能看着你行差踏错?也不用谢我了,我爹爹如今清闲了下来,你要有空,去长安找他叙叙旧就行。”
“老相公也是懂进退,若是他稍稍迟疑,恐怕一族人性命都难保。恩威难测,如今圣上,是憋了一股劲要做千古一帝,比肩秦皇汉武,你在朝中做事,怕是不易啊……”缙绅这番话,想必是念起元绶帝时的风光,一时感慨而已。
“这倒不至于,如今圣上虽然有点严厉,但终归是念着百姓的。百姓的实惠多了,圣上就展颜了。像如今江南,再过两三年,肯定是大顺粮仓。就如同你家开的苏绣厂一样,还不是圣上指点,你才懂得如此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