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虽然是一个国家,却还有奴隶;虽然有皇帝,但还有王公贵族;虽然出现了中央集权,但地方还有私军……
种种制度,制约着辽国,就好像一个强大无比的巨人,但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没人想着改变,因为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
没人会思考,为什么辽国总算能战胜汉人,却灭亡不了汉人。
没人会想到,辽国的明天将会如何黑暗。
耶律撒剌明白了,通过这颗小小的铅弹明白了。哪怕汉人看起来不甚强壮,但他们懂得利用工具,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可契丹人呢?还在迷信蛮力,迷信自己是天下无敌。假以时日,怎能不败?他就算尽了全力,也不过是阻拦着一下历史进程罢了。可他终究是一个人,能阻拦得住吗?
契丹人中也不乏聪明人,但他们的眼界太小了。他们只懂得顾着眼前的利益,顾着勾心斗角,顾着吃喝享乐,却从不肯把聪明才智放到为契丹人谋福利上面去。
而汉人之中,虽然不乏这样的人,但他们更多的人肯把自己的聪明才智放在文明进程上面。像汉人最新的火器,不就是这样吗?
哪怕是弓弩方面,汉人也抛离契丹人太多太多了。像什么臂弩、床弩、八牛弩,甚至听闻还有一人就能拉动弓弦的大型九牛弩,奥秘之处在于几个小小的轮子,汉人称之为“滑轮”……如此种种,匪夷所思,耶律撒剌第一次觉得很无力。
战败还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看不到一丝战胜的希望。
“除非汉人自寻死路,那么天底下,还有谁打得过他们?”
耶律撒剌生平第一次从心底涌出这个念头,扭头看了看十里外,篝火熊熊的禁军营帐,无力地叹息了一声,将铅弹攥紧了:“罢了,为陛下战死,为大辽战死,不就是我一向的夙愿吗?”
“大王,陛下又下旨了。”突然,一个将领前来禀报道。
“说什么了?”
“陛下让我们趁夜偷袭!”
耶律撒剌看着他跃跃欲试的脸庞,不禁有点惆怅:“好,你率一万兵马去吧……”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禁军一定是做好了准备。
十里的距离,骑兵转瞬即到。
其实这已经算不上偷袭了,而是“光明正大”地叫阵。
碍于战壕,这一万契丹骑兵,只能远远地抛射火箭,要让他们下马冲入战壕,他们是一万个不敢的。毕竟白天,他们已经被禁军杀破胆了。那恐怖的火器,那边声响,这边肯定要倒下一排。契丹人虽然悍勇,但也不是傻子。
用身体做肉盾的事情,他们不会傻到去做的。他们宁愿放一通火箭,吵到禁军不能安歇就对了。
这叫袭扰,不叫偷袭。最大程度上使出疲兵之计,也好为明日增添一些胜算。
当夜,契丹骑兵损失过千,但也扰得禁军不得一觉好睡,算得上是极为成功了。
黎明时分,耶律撒剌听了前方战报后,微微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准备出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