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院来。
小鱼仙倌收回放在我面上的手,颊上泛起淡淡红晕,显得有些局促腼腆,失了些平日里的云淡风轻,低头拂了拂袖,恭敬对爹爹道:“见过仙上。”
爹爹朝小鱼仙倌和煦点了点头,拾了张石凳坐下,眺了眺碧水青竹,看了看闲适漫步的梅花魇兽,最后转向我,“昨夜你去哪儿了?”
“听闻叔父近日里迷上了折子戏,昨日姻缘府里摆镜观戏,觅儿与叔父素来投缘,怕不是被邀请去听戏了吧?”小鱼仙倌温言娓娓道来,截过了我尚未来得及脱口而出的答言,只是他此番却是猜错了,我正待纠正,小鱼仙倌却不着痕迹碰了碰我身后衣摆。
“正是。我昨日听戏去了。不若下回爹爹和我一块去吧,月下仙人喜欢人多,瞧见爹爹肯定欢欣。”我眼睛一眨,接翎子接得十分顺口。
爹爹瞧瞧我俩,摆了摆手,“我性喜静,金鼓锣钵的喧嚣热闹却消受不来,你若欢喜,自行去听便是。”日头渐炙,天边虹桥渐渐淡去,爹爹忽而转道:“今晨天界无雨,却怎现了霓虹?”
小鱼仙倌握了我的手道:“觅儿贪玩,九重天界太大太广,我怕她忘了归路,遂用水雾搭了虹桥。”略略一停顿,修长的十指在我手心紧了紧,“好叫觅儿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抬头便可望见归路,便可忆起这虹桥尽头还有一座貌不惊人的白墙黛瓦,院中还有一个默默守候的……”
他忽而松开我的手,抚了抚身边的小鹿,良久,道:“还有一只默默守候的魇兽。”
我有些疑惑,方才听着明明是“一个”,怎的后面又变成了“一只”?不免疑心自己昨夜没有睡实耳鸣幻听了。
爹爹轻轻一叹,太息入风。
小鱼仙倌留我们父女二人用过早膳后一路将我们送至虹桥外,魇兽蹦蹦跳跳跟在我身旁很是欢实,实在瞧不出这傻乎乎的模样有丁点“默默守候”的潜质。
宽阔的道旁除了偶尔低低飞过的云彩,栽满了姹紫嫣红的花异果,走在我前头两步之遥的爹爹忽地停下了脚步,负手看着这些云彩幻化的花草,清冽透明的眼中涌上些许哀思。
“觅儿,我原本不欲将你嫁与夜。”许久之后,爹爹回回身,开口一言却叫我迷惑。
“你如今亦知你母亲之死乃系天家所为,可恨我当年伤糊涂之际竟听从了天帝安排与风缔结,还允了其长子的婚事。自听闻二十四位芳主与胡仙道明真相后,我初时第一个念头便是取缔这门亲事,不想那日北天门外却听你二人互诉衷肠……”
爹爹走近我,爱怜地抚了抚我的发顶心,“我虽憎天家,却不能叫你步上你母亲的后尘,爹爹惟愿你与心头之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美满此生。天上人间情一诺,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连日来我观夜确然对你情真意笃,心中忧思方才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