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周遭声浪渐褪,我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那日的倾盆大雨雷电交加,我被雨声惊醒,只一眼,倚在床头阖眼小睡的爹爹便睁开倦意浓浓的双目,蔼声道:“再睡睡,我去与你端药。”
可是,我却再也没有等来那碗苦药,没有等来那碗苦药之后的一枚冰糖……
爹爹的随身仙侍拼了全力逃脱,一寸一寸爬至我的房门口,一口游丝之气连只字片言都吐露不出,耗尽全身最后一点气力不过反复做了一个口型。
推开他的尸身赶至灶间,亲眼看见爹爹在一片毁得干净的狼藉之中慢慢消逝,我慌乱伸出手去,却只来得及抓住一截半毁的袍角,余温犹在,人影已逝,指尖残留的不过一绺淡淡蒸腾的水汽。
我读懂了,那个仙侍拼尽全力要说的只有个字——“火”。
天上地下,能毁水的致命伤只有一个——红莲业火。
天上地下,能使红莲业火只有两人,天后与火。
天后获罪入狱,除却火,别无他人……
“水为报弑女之仇欲取后性命,火代受三掌,重挫,其母获罪入狱,火怀怨于心,又恐水终不能释怀再度残害其母,遂灭水,永绝后患!”
记忆在我脑中寸寸撕裂再片片合拢,头疼,好疼好疼,我闭上双眼。
“锦觅!锦觅?”凤凰回身低头在我耳边轻唤。
“没事。”我淡然回道。
“莫要再看。”凤凰毫不犹豫地将我面前的视线挡得满满,重新转身,正对夜张开手,指尖上开出一朵鲜艳的莲花,九霄云殿之中劲风起,带起他广袖袍带猎猎飞扬,傲然道:“再战下去只不过徒增无辜伤亡,如今,怕不是只有先灭了夜,殿下诸叛乱天将方才会停战?”
此刻,我看不见凤凰的正脸,满眼满帘所见皆是他颀长的背脊,背对着,空门大开。看见正中央透来的那束水光,我笑,不出所料,情爱之书诚不我欺。
青丝,情丝,聊赠青丝以寄情,惟愿侬心似我心……
他果然将我的头发贴于身上最重要之处放置,不枉我三年之中煞费苦心诱惑于他。原来他的内丹精元所置之处并非眉间并非心口,而是胸膛正中!
我低头看了看那柄握了千百次的柳叶冰刃,薄如叶、透似冰,双面开刃,坚硬犀利。
下一刻,它已插入火的后背中央。
爹爹,我说过要报答你的,但是,我却不晓得该怎么做。那么,如今,若亲手杀了残害你之人,是不是便算敬了孝道呢?
毫不犹豫地一挺身,用尽全身的气力抵住手上的刀柄,直至刀刃全部没入那方毫不设防的脊背。
我亲眼看着它一插入底,没有遇到丝毫阻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