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仙姑显而举止庄重稳妥许多,只是瞠目看着我犹带一丝颤音回道:“水睡了这半年可算是醒了,天帝陛下日夜忧心。”
我蹙了蹙眉,再次问道:“外面是谁在唱小曲?”
那仙姑道:“天帝陛下今日登位,诸仙助兴,前庭有仙家搭了戏台子,在唱凡间的曲子。”
我闭眼问道:“这唱的是什么?”
那仙姑恭恭敬敬回道:“唱的是一出昆戏,唤作‘惊梦’。”
“惊梦……惊梦……”我嗫嚅在唇间重复了几遍,忽地抬头看向她:“天帝?哪个天帝?”
那仙姑掩口一笑:“水说笑了,天帝还有哪个,自然只有一个,便是夜殿下了。方才天帝还抽了间隙过来瞧过水,不想可巧刚走,水便醒了。”
“夜……”我脑中忽地乱作一团,“夜……你说哪个夜?”我一把攀住她的袖口,“火呢?你说我睡了半年?火为何不来看我?”
“火……?”她一时怔怔不知答言,被我揪着衣袖再三再四重复问,方才小心翼翼道:“火……火不是半年前便灰飞烟灭了吗?”
“轰隆”一声巨响,我脑中炸开一团血雾。
青丝…… 柳叶冰刃
背脊……
内丹精元……
血,满目的血,沿着白皙的云砖,一阶一阶往下淌,只有源头,没有尽头
是的,他死了啊!是我亲手把刀锋插进他的精元!是我亲手杀死他的!是我亲眼看着他魂飞魄散的啊!
我捧着双手,胸口剜肉一样痛。我蜷起身子缩在床角,痛得直不起身,霎时心肝脾肺皆像被剜了出来,活生生,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地被弃在地上。我拧着手腕,蛮力地拧着,疑惑着为什么被剜掉的不是这双手呢?
“仙上!仙上!怎么了?!你莫要伤了自己呀!”
我痛得脚趾抽筋,张惶失措望着她,“快!我的心掉了!我弄丢它了!你帮我找!快找!一定就在这房子里,一定要找到!我不能没有它!好痛,痛死了……”我捂住空荡荡的胸口缩成一团。
那仙姑满面惊恐,直道:“好,我帮你找,帮你找……”她跪上床沿,掀枕翻被一通找,团团转着寻了一圈,“没……没有……仙上,没有呀……”
“床上没有,床下找,还有厢房外面!一定在的!”我嚎啕落泪,巨痛不止。
“在找什么?”有人踏了进来,颀长的身子,赤金的袍。
旭凤?
我泪眼朦胧顿在那里,万物静止。
“找心……天帝……天帝陛下……仙上要我帮她找心……她说她的心掉了……”那仙姑哆哆嗦嗦,魂不附体
“觅儿,怎么了呢?”
海市蜃楼一瞬间轰然崩塌,凤凰从来不叫我觅儿……胸口又被剜了一刀,血肉模糊……我纠结拧曲着双手,喉头里胆汁破裂一样的苦。
“好苦,好痛!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失措无助地看着他。小鱼仙倌压住我的手,将我抱进他怀里,拍着我的背,轻声道:“不会的,有我在,觅儿如何会死呢?况且,我们还要携手千年万年几十万年,便是天荒地老也不够。觅儿只是睡了太久,身子难免有些不适。”
我挣开他,“不要碰我,我好痛!”
“哪里痛呢?”小鱼仙倌温和地看着我,“我给你渡气,用元灵帮你镇痛好不好?”
我捂着胸口,只觉得那痛从胸口处泛滥,直达四肢百籁,针砭刀刺一般,说不出哪里痛,却又处处都痛,我蜷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