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阳王急着想要把宁王的罪状写出来,也没有关注到那是什么桌子,看到笔墨已经抬了上来,他拿起笔,就在那桌子上刷刷刷的写了一大堆宁王的“罪状”,在把纸吹干之后,才把纸递给了夏平安,“韩大人现在可看清楚了,宁王要造反了!”
夏平安接过那张“罪状”看了一遍,立刻正色说道,”果如弋阳王所说,本官一定要把宁王要造反之事上报朝廷……”
听到夏平安说要上奏朝廷,弋阳王终于满意了,他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行了,那本王就等你消息了……”
弋阳王朱奠壏说完就走了。
看着弋阳王朱奠壏离开,再看看手上弋阳王朱奠壏亲自写的告宁王的“状子”,夏平安摇了摇头。
这弋阳王朱奠壏恐怕想不到,他此刻诬告宁王朱奠培谋反欲致宁王于死地,之后朝廷派钦差来调查,他又东摇西摆,在吃了点宁王给的甜头后,和宁王关系缓和,又矢口否认自己曾告过宁王,一下子就把韩雍推到火上烤,差点就把韩雍弄成了离间诬告亲王的大罪。
但刚好十年之后,也就是明英宗天顺五年,他就会被太监逯杲抓诬告他有母子乱L之事,最后母子一起被英宗赐死。
十年间,大明朝廷物是人非,曾经想要诬告别人的王爷,最终被人诬告死了,恶人自有恶人磨,弋阳王朱奠壏最后成了大明朝第一个死在太监手下的王爷。
历史的因果律有时就是如此的戏剧,莫道苍天无眼,害人者,最终害了自己。
“韩雍可以装聋,苍天岂能无眼……”夏平安心有感慨的轻轻说了一句。
“大人,要是查清宁王谋反之案,那可是大功一件啊!”韩雍身边的谋士师爷立刻就从侧门进了客厅,刚才这师爷一直在门外,现在一脸兴奋。
“大功一件?”夏平安摇了摇头,“这弋阳王的状子,搞不好就是勾魂的白绫要命的毒酒,原本我不想见弋阳王就是怕他弄出事情来,现在这事情果然来了,我躲都躲不开……”
“大人何处此言?”
“陛下姓什么?”
“朱!”
“宁王姓什么?”
“朱!”
“我姓什么?”
“大人自然是姓韩!”那谋士一下子有些明白过来了,脸色也微微变了变,“大人是担心……”
“历代皇家之事,外臣卷入,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无论宁王想不想造反,宁王之弟举报其兄,宁王兄弟不睦,我一个外臣卷入进来,已经让皇家家丑外扬,哪里有好结果!”
“那这弋阳王的状子就留下?”
“我有几个脑袋,连王爷上报来的事关谋反的消息都敢扣着不上报朝廷呢!”
夏平安让人把弋阳王写的状子和那张写状子的桌子收好,然后连夜就写了奏章,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
一切和夏平安预料的一样。
扯淡的事情生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朝廷接到韩雍的奏章,直接派了钦差大臣到江西调查宁王谋反之事,只是等到钦差大臣到达江西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却是弋阳王朱奠壏与宁王朱奠培已经言归于好,两兄弟又搂在一起喝酒了。
弋阳王朱奠壏绝不承认自己告过宁王谋反,也不承认自己找过韩雍,反而说是韩雍诬陷他和宁王,要离间他和宁王的兄弟之情。
弋阳王朱奠壏这一翻脸,韩雍一只脚就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钦差大臣回京复命。
皇帝震怒,再次派出钦差,只是这次派出的钦差,却是要来捉拿韩雍,罪名就是离间诬陷亲王,这是要命的大罪。
要来捉拿韩雍的钦差带着一队锦衣卫气势汹汹的来到韩雍府上的时候,韩雍不慌不忙,把当初弋阳王朱奠壏写的“状子”拿了出来,给钦差过目。
“状子上的字迹可以伪造,韩大人有什么事情,等到了京城大狱再说吧!”钦差看了那状子,平静的说道。
“状子上的字迹的确可以伪造,不过有一件东西伪造不了?”
“什么东西?”钦差好问道。
韩雍让人把当时弋阳王写状子的那张白木桌搬了出来,让钦差过目。
“这就是当时弋阳王写这张状子时的桌子,我一直小心保管,大人一看便知……”
钦差大人一看那白木桌,只见白木桌上的墨痕与状子上的笔迹完全一致,毫无修饰,这说明这张“状子”就是垫在这张白木桌上写的,而如果状子的笔迹是伪造的,伪造者难以一气呵成完全模仿弋阳王笔迹把状子写出来,势必要修饰润色,那留在桌子上的笔墨的痕迹也就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