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捂住额头抬眼嗔过来,他那漂亮的眉目间重新含了愉悦浅笑,“爷又不是麻袋。”
殊不知,此刻他笑得越甜,叶凤歌心中就越苦。
她很想告诉他:你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想发脾气、撒泼打滚都可以的,就是不要这样硬生生憋着死扛。这样或许很危险。
但她“侍药者”身份背后的那个秘密,让她不能对他说出这些话。
她只能在一旁心疼却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以“陪伴”为名,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沉默地看着他。
毕竟,这是她七年来最隐秘也最重大的使命。
残忍而冰冷的使命。
叶凤歌没敢与他对视,只是轻推着他的肩膀,笑意勉强,“快去小间将湿的外袍脱了,找件干爽的袍子先将就着,外头凉。”
此时已是黄昏,他浑身湿透,在温泉室内尚不觉如何,若是出去怕就扛不住凉意了。
温泉池左侧有相连的更衣小间,里头的小柜子里通常会备几件干净衣衫应急。
听她说了不生气,傅凛这才微微弯着笑眼点了头,任由她将自己推进小间内。
很快便裹了件带兜帽的银色披风出来。
叶凤歌踮起脚,有些费力地举高手臂,拎了披风的兜帽将他连头盖住。
“几时偷偷长这样高了,”她佯怒轻哼,旋即又忍不住感慨地笑了,“你如今长这样高,我就再不能‘居高临下’瞪着你倔强的头顶训话了,真是遗憾。”
似乎人与人之间越是亲近,对对方的许多变化反倒越是迟钝。
傅凛长得比同龄人晚些,身量拔高约莫是十四五岁才有的事。那阵儿的他当真是民谚说的“迎风长”,总像是一觉睡醒便蹿高一点。叶凤歌也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自己就很少有机会低着头与他说话了。
要知道,她的身量算是纤长,与寻常男子站在一处时,至多也只会矮个小半头;可在如今的傅凛面前,她竟生出了一种“我居然也可以这般娇小”的感觉来。
傅凛垂眸笑望着她,眸底隐有流转华彩,“原来,你竟很喜欢低头跟我说话?”
他的目光过分专注,叶凤歌心下莫名一虚,不自在地撇开头,偷偷退开两步。
她尴尬地挠了挠脸颊,讷讷笑道,“只是突然感慨……”
“我有法子成全你的心愿。”
傅凛举步近前,将她先前拉开的那点小小距离重新消弭。
接着便突然伸出双手,扣住她的腰身,抱住她往上托了托。
猝不及防的叶凤歌双脚倏地悬空,当即慌张地伸出两手紧紧攀住他的肩,结结巴巴惊呼一声,“傅凛!别、别胡闹!你……”
傅凛不为所动地将她抱得稳稳的,略仰起脸,笑眼中隐约漾着讨好,“瞧,你又比我高了。想训什么?”
“不要再胡闹,天都快黑了,仔细耽搁久了要着凉,”叶凤歌稳住心,喉间紧了紧,柔声道,“赶紧回去洗澡、吃药。”
当年那个病弱瘦小的少年是真的长大了,竟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来。
傅凛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这才轻轻将她放下,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地,握住叶凤歌的手腕就举步往外走。
“裴沥文还在前头等着我说事呢,险些将他给忘了。”他边走边漫不经心地笑喃。
今早裴沥文与傅雁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