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伤,傅凛对宅中所有人都交代过,若未得他出声允许,除了叶凤歌之外,谁也不要轻易往这里头闯。
见他收回手去,智也是清明的模样,裴沥文才缓缓松了绷紧的肩膀与脊背,劫后余生般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我敲了,你没听见。我怕你有事,瞧着门没关,就进来了。”
傅凛淡淡横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有些发白,便抬了下巴指了指桌上,“自己倒水喝。”
裴沥文赶忙过去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压压惊,又在傅凛的眼示意下走到软榻前坐下。
“五爷有何指教?”裴沥文浅啜了一口杯中的温水,疑惑地看向傅凛。
傅凛再度抬手揉着自己的耳朵,“指教没有,倒是有点小事需要向你请教。”
“突然这么客气,”裴沥文怕怕地将凳子往后挪得离他远些,紧了紧嗓子,“莫不是有诈?”
“毛病,”傅凛没好气地呿了一声,“就方才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嗯,小时候你总欺负隔壁的那个小姑娘,其实是心中很喜爱她,对吧?”
裴沥文先是一愣,继而噗地笑出声,“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想了五六年才明白?”
不过这也不能怪傅凛迟钝,实在是他无论身心都像是比同龄人长得迟些。
裴沥文刚来陪读的那年,傅凛身量瘦瘦小小,看着比裴沥文小了好几岁,可其实他是比裴沥文长一岁的。
一直到三、四年前,眼见着都十五六岁了,傅凛才忽然蹿起来,成了颀长高挑的大人模样。
这么一想,他在某些事上醒得比别人迟,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了。
毕竟他向来不怎么踏出这宅子,自小身边也没太多伙伴,对这种小儿女的情愫心思自然糊涂迟钝。
裴沥文顿时觉得自己方才的笑有些残忍,心下懊悔不已。
被嘲笑的傅凛恼羞成怒,从角落里抓了一个小锦垫狠狠砸向裴沥文,“问你就好好答,废话那么多!”
裴沥文手忙脚乱地接住那个砸向自己正脸的小锦垫,收起调侃嘲笑,认真道,“是,可不就是喜爱得紧么。五爷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就,就想起了啊!你管我怎么想起的!”傅凛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又问,“那,后来呢?她如今……”
方才叶凤歌又气又恼地赧红着脸跺脚而去后,他坐在这里回味许久,愈发觉得裴沥文当年说得对了。
虽明知欺负人是不对的,可“欺负”心爱的小姑娘,实在很容易在躁动的少年心中暗暗滋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病态的欢愉。
不过,傅凛心底还是有些拿不准后果,刚巧裴沥文闯到跟前来,他就趁势请教了。
裴沥文若有所思地看了傅凛一眼,笑得无奈又遗憾,语带警示,“她去年成亲了。”
“嗯?!”傅凛惊愕地瞪大了眼。
若他没记错,裴沥文是没有成亲的。所以……
“没错,她和别人成亲了,”裴沥文苦涩地撇撇嘴,“不是每个姑娘都会喜欢欺负过自己的混账小子。”
想起方才叶凤歌离去时就骂过这么一声“混账小子”,傅凛面色一白,胸腔里那颗先前还热火朝天扑腾个没完的心,凉了。
拔凉拔凉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