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纯熙说她去请大夫时迷了路,该就是此种情况。
李伯辰心中稍定,便走出这条错路,回到陶宅墙边慢慢查看。
六国之中出身王族庙堂的修行人术法最为妙,其次便是宗派出身的。叶成畴出身宗派,又能与璋城大会立下赌约,不会是寻常人物。
但他那样的人都看不出什么问题来,说明施在陶宅的术法、或说阵法,该极为异。叶成畴也说,问题出在昨夜送来宅中的那只虎崽身上。李伯辰对阵法了解得很少,但也清楚术法是需要咒文施展的,唯有阵法,才能做到谋定而后动。
那虎崽,或许是阵眼。
当天在无经山上,那浑甲兽也是阵眼。
他深吸一口气,将墙边看得更加仔细。正门处无所得,便转去另一边。只走了约十几步路,觉察异常。
在墙根处似乎有个小小的土包,仿佛是小孩子闲来玩耍,垒起的小坟堆。约有一个拳头大,前面还有些灰烬。
今天有风但不大,那一堆灰烬未被完全吹散,有稍许残留在冻裂的土缝中。李伯辰俯身用手指捻了捻,确认那是香灰。
他直起腰,又沿着墙根绕陶宅走了一圈,现十六个一模一样的“小坟”。
他心中寒,记起那位玄冥教主应慨在车中吐露的名字——诸天荡魔弥罗阵!
他施展那阵法,就是先在无经山附近起了些空坟,以香烛供之。又以浑甲兽做阵眼,压制无经山君的力量。
当然仅凭这两点,还不能说这阵便是那阵,但李伯辰忽然记起还有一件事——陈三姑曾说过几次,近些天来城中猪肉无人敢吃,那些寻常百姓便买野味解馋,因而璋城附近的猎户也就变多,皆大肆狩猎。
应慨之前也是以同样的手段剪除无经山君的羽翼的。
他还使人以污物泼在无经山附近的山庙中,断绝山君的香火愿力。而空明会在璋城势大,依照他们做事的霸道手法来看,只怕也不会叫会众再去拜璋山的山君了。
他轻出一口气,意识到自己似乎不仅牵扯到陶宅这个麻烦里了,还该是牵扯到一桩更大的麻烦里了。他确信空明会中也有人能使应慨那个诸天荡魔弥罗阵,而他们的目标,或许便是璋山山君。
而陶宅眼下摊上的事情,也许是那布局之人手中一环吧——璋山附近人口众多,不比无经山。像应慨一样直接雇人去狩猎,怕要泄露风声。可以为难陶文保为借口,便可将真实目的完美掩藏,叫那些逐利的猎户自为他们办事。终了既能拿下猪行略收小利,又可达成真正目标。
幕后之人的手段,真是高明。但那人该不是应慨,因为这璋城中的一场布局,似乎已经持续很久了。
李伯辰心中凛然。在墙外沉默地站立一会儿,抬头往远处的璋山方向看了看。他之前是因意气使然,才想试着帮陶文保解决宅子里的事。但此刻他的心却沉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确不能走。
离开无量城之后,他见了数位高人。虽因侥幸每每逢凶化吉,却在心中意识到自己大概是个注定要麻烦缠身的人,若无力自保或退敌,早晚要吃大亏,遑论过什么安稳日子。
他昨夜觉得,该从自己灵主的身份上做文章、弄到炼化阴兵的法子。而今这个机会似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