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隋子昂顾不得抱怨,忙道:“啊?为什么?李将军,你还有朋友在空明会那里,要是他们知道你杀了叶成畴,你又迟迟不去,难免叫他们以为你跑了——一恼羞成怒,你朋友性命不保啊!”
他说的倒是实情。但李伯辰也知道方耋白天时说的话有道理——以他现在的伤势再回璋城救人,无异于自寻死路。他虽然不怕行险,可心里总得有些把握。无经山与璋山这两遭虽然凶险万分,但毕竟还有斡旋的余地。可如今再回璋城去,就一点活命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他明白得先自救,才能救人的。便笑了笑:“其实倒还有个办法——我送隋公子的一只手回去,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隋子昂闻言一惊,忙道:“不不不,李将军,我可以为你做事的,用不着这种办法!”
他说了这话,见李伯辰只是看着他微嘲地笑,才松了口气:“啊……你真是吓了我一跳。你是个大英雄,怎么会做这种事。李将军,咱们在术学见着的时候……说实话,虽然我那时候得罪了你,但也知道你这人绝非常人了。唉……这世道,像你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实在是不多见了。”
李伯辰便道:“只是你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模样吧。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当时只以为你是个喜欢夸夸其谈的贵公子,却没料到你的手段也很毒。”
他边说边起身走到隋子昂身边,伸手去解绑了他的手的绳子。隋子昂脸上一喜,忙道:“都过去了……过去是我有眼无——啊!!!”
他忽然出一声惨叫,身子像一只大虾一样弓了起来。
李伯辰便在他后心捣了一拳,叫他这叫声戛然而止。又将他的右手丢在一边,在他手臂上点了几下止血。而后摸出曜侯,在篝火上烤。
隋子昂的惨叫变成低低的呜咽,脸上糊满涕泪,以头抢地。隔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倒吸凉气盯着李伯辰:“你——你真敢!!李伯辰,不取你的人头,我,我,我——”
李伯辰也转脸看他,沉声道:“怎么,你真觉得就因为你姓隋,我就不敢碰你?”
“陶宅的事,是你叫人布阵。要不是我出手,如今陶文保父子的命都没了。刚才在那谷里,那蛟人的一条命也没了。我来璋城不到半月,你就要取三个人的命,从前还不知做了多少恶——要真叫你这种人平安回去了,我才成了恶人。断了这只手,也算赎了你的一点罪。”
隋子昂疼得浑身颤,正要再开口,李伯辰已将曜侯贴在了他右腕的创口上。他哼都没哼一声,疼昏过去。李伯辰便为他解了穴道,撕了衣裳把伤口裹紧了。
而后他坐回到篝火旁,盯着地上隋子昂的那只断手愣了一会儿,低叹口气。
虽然说了刚才那些话,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隋子昂纵然是个恶人,但切掉这样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俘虏的手,在他这里已近邪道了。然而终究是没办法的事……要救人,总得有点牺牲。
人心险恶……人心险恶。他在心中默念这句话,又道,但愿自己的心最终不会变得那样险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