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亥道:“得了我的法子,正可以帮你将自己的事弄明白。”
李伯辰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定的人?”
毕亥微微一皱眉:“不认得。怎么?”
李伯辰想了想,道:“好,把那个法子教给我吧。”
毕亥似乎猜不出他为什么松了口,眨了眨眼。李伯辰便道:“毕亥,不要读我的心。我不愿意滥杀,但也不是不会杀。”
毕亥只得点点头,开口道:“那么你听好——”
他只说了这五个字,忽然愣了愣,也看李伯辰。细细地端详一会儿,低叹口气,转身走到土丘旁,俯身在刚才放石棺的地方又挖了挖,不多时,从土中取了一枚金牌出来。
他手中还沾着泥,便往前一递,道:“都在这里了。”
李伯辰伸手接过,毕亥又道:“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李伯辰沉默片刻,道:“其实早就觉察了一点,可只觉得是我运气好。但今天在这里遇着了你,才觉得用运气这种事实在解释不通。”
“这么说,要是我将你杀了,就会在石棺下面挖到这金牌?”
毕亥道:“是。”
李伯辰皱眉道:“叶卢害你,你却还为他做事?”
毕亥一笑:“也不算是为他做事,而是我自己想要做的。这世道,唯有像你一样的人多些,慢慢的才能宇内澄清。既然你自己心中都有些想法了,我听说了你的事,自然也要往那里去想、也就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
李伯辰叹了口气:“只怕是误会一场。”
毕亥道:“叶卢已经追查到李国去了吧。究竟是不是误会,你也可以求证他。但我实在希望是你。”
李伯辰张了张嘴,但到底没再说什么,只道:“这件事……”
毕亥笑起来:“倘若是真的,没人会说的——至少暂时不会有人说。”
李伯辰握了握刀柄,慢慢放下手,道:“毕先生,你走吧。”
毕亥微微点头,忽将双手一张,身上噼啪一阵响,竟化成了一只通体乌黑的大鸟,一跃飞上天空。
李伯辰目送他远去,直到他化作黑点消失在天际,才觉得双腿一阵酸软。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长出一口气,心中暗道——是真的么!?有可能是真的么!?
原来那位,天生力,他从前只道这世上连修法、妖兽都有,这种异事该也不算难以接受。但那位还能在梦中阴灵离体……李伯辰便觉得他、自己是灵主。
但既是灵主,那位秘灵为何从不现身?
隋不休那晚放过自己,本以为也因他觉得自己是灵主。可遇着徐城之后意识到,资质比自己好的灵主在这世上该也不算罕见,那位王孙公子也算是天纵之才,为何对自己青眼有加?
倘若以自己救过他的性命来解释……李定呢?
当日在璋城,他对自己处处示好,甚至赠送了北辰心决明要,还探查自己体内气机,说要瞧瞧资质如何。他现在想……当时也许又是一个凶险万分的局面。
那心决该不是赠给自己的,而是想要看看自己修行北辰一脉的庙堂心决,是否能事半功陪、突飞猛进吧!
好在自己之前得了须弥胎,那时药力未化,淤塞经脉之中,才叫他觉得自己资质很差吧。
李伯辰深吸一口气,心道,他不是想要试别的……是想要试……
自己身上那位秘灵,是不是北辰!
北辰帝君!
他想到此处,仍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有这种可能么?有的。
常庭葳从李国来,自己既然姓李,父亲也该姓李的。一个李姓的灵主、且身世成谜、身后那位秘灵甚至可将风雪剑惊退!
他记得自己曾在璋城文馆的那本国史记中读到,只有那些极其强大的秘灵,才能将气运炼化成自身真灵,而那风雪剑就有真灵的。
在陶家,那阴差一开始也当自己幽冥当中的真君!
之所以刚才一下子将这些都串联了起来,实在是因为毕亥所说的话。他对自己示好的模样,几乎与李定一模一样,李伯辰没法儿不去好好想一想,为何自己处处都能遇着“贵人”?
若非这世上实在是古道热肠之辈太多,便只能是,自己身上有些与众不同的特质、值得他们图谋了。
原野上春寒料峭,但李伯辰此时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热。他分不出心思去想李定既然怀疑自己是北辰气运加身之人,那么那位临西君是怎么回事,想的却是,那个叶卢原本该是没想要在这里取自己的性命吧。
他在此处设伏,似乎是想要叫自己找到手中这枚金牌,得到毕亥所说的可以窥见秘灵真容的法子。
那叶卢也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人么?
他想要利用自己?但又说不通……要是为了这个,他在此处的手段该更加温和,不该将自己惹怒的。
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