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另一个佩剑者使了眼色,那人便忙跑回庄子里去了。
他皱着眉,脸上色不善。但李伯辰此时心情很好,不想同他计较,便道:“过路人。”
说话的功夫,已快走到那人面前。可那剑士却没让开,倒将眉头皱得愈紧,道:“过路?过哪儿去?”
这时李伯辰也已注意到,此人或许并非一个护院。他穿着黑色劲装,是布衣。可颇为合体,针脚也很细密,显然值些价钱。腰间的佩剑则是鲨皮鞘,也不是一个护院能用得起的。
难不成这庄园主是个武林人士,此人则是那位主人的朋友之类么?
不对……跑进去的那个剑士,也是同样的装扮的。
李伯辰忍不住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道:“朋友,我还带着女眷,不想惹事。劳驾让个路,我要去营州。”
岂料那人又将他打量一番,忽然拔剑出鞘直刺马头,喝道:“给我下来说话!”
这人好蛮横!
李伯辰见他刺的还是马头,心中立时生出火气——这白马伴他月余又极通人性,他早已颇为喜爱了,岂容这人伤它?
便将右手一抖,袖甲中滑出一枚铜钱。又将手指一弹,冷声道:“撤剑!”
他本想击碎这人的手腕好好给他个教训。但如今心情好,不想叫他坏了自己的兴致,又想此人真是个江湖人士的话,手腕被击碎,这辈子也就废了、这教训亦是太过,便只去射他的剑萼。
纵是如此,也听当的一声脆响,那剑萼一下被击得粉碎。
剑士前冲两步,现自己已只剩了一个剑柄握在手中,一下子愣住了。
李伯辰冷冷道:“让路。”
剑士退后两步,竟仍不让开,瞪起眼睛喝道:“我是叶仲山,阁下什么名号?”
听他这口气,似乎大小是个人物,但在李伯辰眼中实在只能算是个江湖草鸡。他既不识趣,李伯辰将要将马腹一夹、冲过去。
可此时又听着庄园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先前跑回去那剑士已引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口中道:“四当家,就是那人,你看是不是?!”
李伯辰转脸,正与来者打了个照面——走在剑士身边的一个雄伟男子身上还披着半副锁子甲,裹着红头巾。见了李伯辰,登时目瞪口呆,怔在原地。下一刻,扭头便窜回庄中去。
他这反应叫两个剑士都怔住了——亦是呆愣片刻,也都飞身便走,退回到庄子里去。
李伯辰与林巧沉默片刻。林巧低声道:“李大哥……好像就是城里那些人吧?”
李伯辰忍不住笑了笑,道:“应该是。冤家路窄。”
之后出来那个着甲的,被唤作“四当家”,瞧见自己,又像见了鬼一样,的确该是昨日散关城里的贼匪吧。
李伯辰意识到,这庄园或许就是那些贼匪所建,至少是给当中的什么人建的。也许是昨日在城中被自己杀了一遭,因而寒了胆,所以退回到此处。也有可能是这里本就是他们的一个聚点、大本营。
那两个剑士是其中什么人的护卫?听他们提了自己这么一号人却没了解其中详情……刚才看清自己的装扮,觉得立功的机会到了,所以才想拦路么?
要真是如此,逃命的反应倒很快。
林巧又道:“那……我们怎么办?”
李伯辰道:“你想怎么办?”
林巧转脸看他,笑起来:“这儿是不是就是江湖了?”
李伯辰也一笑:“那么就得除恶扬善,做个好人了。”
他一偏腿跳下马,一把抽出背后魔刀。之前被遣散那些帮工原本也在路上,见他与那剑士起了冲突,还都在看热闹。又见两个剑士忽然逃窜,一时间没醒悟过来到底生了什么。
等瞧见他下马拔刀,才纷纷面露惧意。李伯辰沉声道:“各位,这里是匪窝,就要见血。都散了吧。”
那些人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叫着跑远了。
他抬眼看了看庄园,在心中低叹口气,道,还真是巧。可又知道,该也不算巧。他是北辰气运加身之人,被杀伐之事缠身,算是情理之中——何况他刚才还正说了城中的匪徒,不知算不算一语成谶。
且之前九三在那一界说,附近地界杀伐气运最重的十人之一,便有叶卢。那时说他给周遭的匪寨散了钱,李伯辰还不知道这怎么就引动了气运,可之后明白叶卢给他们使钱,或许就是叫他们攻散关城吧——该是对付自己的计谋中的一环。
也许他没料到会死在自己手上,后续的图谋也就无从展开。但这些匪类在城中大肆劫掠,的确残害了许多的人命。
气运……又将他们推到自己面前。
在城里的时候他急着走,没管太多事。刚才也本打算路过去,却被拦了。既然如此,便顺天命而为吧。
他想了想,沉声道:“林……小蛮,一会儿你就跟在我身后。”
林巧说要同自己行走江湖,也有修为在身,似乎还学了舞剑之术。但听说江湖中事与亲历是两个概念,也不知她在清醒的时候见自己大开杀戒,受不受得了。
贼人自己撞上来寻死,正可试试看。
林巧抓着她的刀也下了马,道:“李大哥,我帮你看着身后。”
李伯辰大笑,道:“好,咱们龙潭虎穴去闯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