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无咎是战死了么?李伯辰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当真为了那些隋军、隋不休的生路,战死了么?
若他真的有如此的舐犊之情……那他所说的那些有关小蛮的话,难不成也是真的?小蛮真的与他一直有联系,只是被他派去、潜伏在天子身边的吗?那她对我,究竟说了多少谎言……隋无咎说我配不上她,是他的话,还是她的话?
想到此处,李伯辰忍不住愣了愣,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实在不知道要不要再去细想。可忽然一道亮光掠过他的脑海——隋无咎来到秘境中的时候,只将自己当做个寻常的邪灵主。
可小蛮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她没有告诉隋无咎此事!
他心里忽然好受了许多。此时听身旁的朱厚叫道:“咦!?死了一个!真他娘的妙哇!叫你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他说的是隋无咎么?他已是山君,倒的确可以觉察所辖山川之内的大事。李伯辰立时道:“另一个呢?也死了没有?”
朱厚道:“嘿,不死也是重伤了!”
重伤!李伯辰心中一凛,本能地生出一个念头——倘若我此时杀过去……
但下一刻又知道这全是一厢情愿——昨晚那妖灵遣人来送信向自己约战,那时候倒真有可能见到它。可隋无咎杀了过去,妖灵现在绝不会有什么心思真和自己堂堂正正一战。且不说此地离两者相争处有十几里……就是还在昨夜秘境的位置,也很难从妖兽群中杀出血路,见到那位喜善大王的。
只不过……隋无咎真的真死了?
要是真的……要是能将他的阴灵给收了,能得到多少的东西!这念头一生出来,李伯辰当即在心中默诵咒文。他想的是,去到那一界找阴差过来,瞧瞧他们能不能有什么法子将隋无咎的阴灵给拿住。
隋无咎是洞玄境的强者,刚才又幻化了一位六渎座下的真君——若是能将这在世显圣的法门弄到手,自己也算是如虎添翼了!
默诵咒文,虽只是一瞬间的事,却也有个生出念头的过程的。此时李伯辰这念头刚生出来,便忽然觉得身上一麻,好像有无数钢针如暴雨一般扎在了身上。他心中一惊险些叫出声——以往遇到攸关性命的危机时的确会有麻木感,可从未有一次像如今这般猛烈!
他一把便将魔刀抽了出来,矮着身子往四周看——
朱厚所化成的一团旋风仍在老槐树旁,还能听着他叫:“嘿,有什么好怕的?你这胆子可不如老子……”
朱厚并无异常。
而这山巅可供立足之处并不大,身后便是一片通往下方的陡坡,李伯辰往坡下看,能瞧见百多个人正就地歇息。披甲车在当中,陶纯熙、常秋梧、方君风、谢愚生与周盘等人正在围着车讨论些什么,该是在继续造那管炮的。余下人则各自睡着、吃喝、包扎伤处,并没什么异像。
而方耋待了几个亲兵将上来的道路都守住了。昨夜在此歇脚的时候,他已挑选了精干的军士放出去,布了明哨暗哨,自己又将阴兵也放了出去,与那些生人一同警戒。如此布置,便是隋无咎那样的强者潜伏过来,也不会不被现的。
可既然周遭没什么危险、山中妖兽也都撤到原上去了……那可怕的危机感是从何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