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着眼前这一幕,他意识到那些三阶妖兽似乎是知道这里正在生什么的,因此在表达愤怒或者哀悼。
说实话,罗刹虽然比那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更像人,但李伯辰此时却觉得那几个妖兽更加亲近些——它们至少还有类似人的情感,会为同类悲鸣!
这时徐城道:“这下更好办了。”
李伯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显然此事不止一次生,但三阶妖兽除了悲鸣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因为妖兽部属于罗刹的奴部。可既然会悲鸣,便意味着已十分不满,有反抗的倾向或欲望。那就只差一个开始了。
他一纵身从屋顶跳了下来,往营地的东北边走。但没走出几步,便遇着十几个罗刹挨挨挤挤地也聚过来——同样是浑身裹着亮晶晶的铁甲,却都戴着头盔。李伯辰只当他们也要去分吃那狡兽的,便侧身让到一边去。
但当先一个稍矮些的罗刹却在他身边站下了,后面那些罗刹也都停住。随后便听那罗刹道:“你看,我们是不会让路的。要么挤过去,要么打过去,可就是不会让过去。因为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怕了。”
是诺雅的声音。她说了这话,将头盔的面甲掀开。李伯辰看见她的样子,登时愣住了。
两天之前分开的时候,诺雅说要在营地中找回那些曾属于苍白家族的人——像她这样的家族高等成员是提前被卖了的,老弱被杀死,战士则被配到别的家族。
在此营当中,就有许多苍白家族的战士充当奴隶。这些奴隶除了不会被吃之外,处境未必比人类俘虏更好——平时他们会被监禁起来,到了战时则被用作先锋,直到死去。
经过之前近十天的相处,李伯辰已能够确信在完成她所誓言之前,她是的确可信的,因而便应允此事。又在昨天帮她杀了一处的守护,救了十几个人出来——便是她身旁这些。
这些罗刹又将守护的铠甲剥了,把尸体抛入牢中。眼下天寒地冻,一时间倒也不怕尸腐烂有异味,且这些罗刹做事毫无章程,料想在事情办成以前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可问题是,现在诺雅似乎瞎了一只眼——左眼处用一条脏布裹了起来,那布被血浸透又冻得硬邦邦,像长在脸上一样。然而昨天晚间诺雅带这十几个人说还要再救些同族战士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
见过刚才一幕,李伯辰现在倒不至于同情关心她。而是,她这眼是与人厮杀时弄瞎的么?要身边这十几个罗刹还护不住她,只怕是惊动许多人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引起旁人的警惕。
他便低声道:“怎么弄的!?”
诺雅皱起眉:“什么?”
“你的眼。”李伯辰道,“怎么弄的?”
诺雅道:“咦?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是家族里的传火者——你还不知道什么是传火者吗?就是——”
李伯辰道:“我知道,你说过了。他们只有力气你却有天生的通可以燃起火焰因此这些人才会追随你因为没有你这样的传火者就不可能在冰天雪地将一个家族建立起来——但你的眼是怎么弄的?”
诺雅道:“因为我是传火者啊。”
李伯辰要生气了。他刚要皱眉,徐城道:“看来咱们救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该是他们这个苍白家族的传火者都死光了,这女罗刹眼下要做族长了。”
李伯辰道:“你怎么知道?”
徐城道:“一个家族的传火者,是要把自己弄瞎的。这样他离开家族就无法生存,大家就都放心了——我猜最后他们要是逃出去找到地方安定了,她就会弄瞎另一只眼。”
李伯辰愣了愣,又看看诺雅,道:“好吧。没事了。”
诺雅瞥了瞥嘴:“怪人。对了,我们找到须弥司祭在哪里了。你现在去杀了他,我们的事情就两清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