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
宁安公主!
竟然是叶向佛的外孙女,叶青鱼?!
轰!
就在楚贤王终于想明白鲁冠侯所言的宁安公主究竟是何人的时候,大殿里刚才还一脸茫然的其他人也终于想到了,一瞬间,这已经不是目瞪口呆了,全场骇然,如闻惊雷!
鲁冠侯竟然举荐了叶向佛的孙女!
这是何等居心?!
他是站在叶向佛那边的!
几乎瞬间,包括楚贤王在内所有人都断定了鲁冠侯的立场,众人的反应当然不一样。楚贤王这边,以卫钊为,人人怒目而视,眼里几乎在喷火。
举荐叶青鱼?
这不就是把南楚的皇权硬生生地往叶向佛手里塞么?!叶向佛举荐尚在襁褓里的九皇子,欲要以摄政王之名垂帘听政,这就已经让他们无法接受了,如今听鲁冠侯竟然这等赤裸裸地表达自己的野心……
怒了!
楚贤王一方所有人都怒了。他们既然选择坚定地站在楚贤王这边,定然是已经被后者洗过脑了,满心都是以南楚皇权正统为重,根本不可能让皇权旁落。可鲁冠侯倒好,他这等举荐,完全就是把南楚皇权拱手相让,让南楚皇室改姓为叶啊!
“鲁冠侯,你大胆!”
卫钊怒而咆哮,这种事出现在他身上绝对罕见,但在场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些了,他们被鲁冠侯这番举荐透出的野心所震惊。却没有看到,就在楚贤王身后,原本闭目养的叶向佛早已直起身子,竟也是一脸怒色,只不过,他望向的不是鲁冠侯,而是……
邹辉!
邹辉根本不敢看他,手心直冒汗,看似盯着鲁冠侯,但实际是一直盯着李云逸,内心同样惊骇万分。
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的李云逸出手么?
怎么突然就变成鲁冠侯了?!!
不错。
这就是李云逸的计划!
内荐七皇子,内荐九皇子?都不妥!时至今夜,直到此时,整个大局都不明朗,楚贤王虽故作淡定坦荡,但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若是真的对这次内荐有绝对的信心,还会如此明目张胆地逼迫诸葛剑,以向众人施压么?
李云逸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一次也一样,他一开始是想弃权的,但风险同样很大,终于才想出了这个法子。至于让鲁冠侯出手,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起码从现在看来,鲁冠侯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
“放肆!”
“大胆!”
“且不说她是女流之辈,更非皇室后人,凭什么成为储君?”
大殿之下一阵喧闹,主要集中在第三重平台,是明目张胆站在楚贤王一边的人,他们站在卫钊身后,提出自己的抗议,声音从小变大,到最后几乎要掀翻整个大殿的屋顶!
震动!
恼怒!
鲁冠侯这只是在举荐宁安公主么?
不!
他这是在赤裸裸地挑衅南楚皇律啊!
瞬间,整个群英殿一片混乱,糟杂如市井,就连追随叶向佛而来的诸多军侯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望向鲁冠侯的眼充满怀疑和敌意。
他这漏洞百出的举荐真的是在为叶向佛着想么?亦或者,只是想祸水东引,助自家鲁国摆脱这团漩涡?
一时间,甚至连诸葛剑等人都开始质疑鲁冠侯的做法了,意志难以坚定。在此之前,当鲁冠侯暗自会见他们道出自己有计划行事的时候,他们是抱有期待的,甚至已经决定只要鲁冠侯的计划靠谱点,他们就会立刻附议。在他们之前的考量中,哪怕鲁冠侯的计划有缺,只要他们各大诸侯国抱团一体,楚贤王叶向佛也不可能强压他们。可是现在……
他们迟疑了。
望向鲁冠侯的眼充满困惑和迷茫。
举荐叶青鱼?
这就是你想的破计划?
即便你不想选择叶向佛或者楚贤王,也要按照南楚皇律行事吧?不顾全大局的随意举荐,就是叶向佛也不敢这样做啊!
于是乎一时间,本就是全场焦点的鲁冠侯被诸多怀疑的眼包围,连楚贤王都不打算再说话了,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冷笑站在一旁,一副懒得出手的样子,看向鲁冠侯的眼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今日之事,将使得鲁国在南楚之境,颜面无存!
可是即便气氛沉重,自己更是全场“叱骂”的中心,鲁冠侯脸上出乎意料地仍然没有半点惧色,更别说退缩了,就在人声鼎沸之中,再次朗声开口:“诸位口出此言是看不起我南楚巾帼么?”
“就连北越那等极寒酷暑之地,都可大胆举荐女子入宦途,北越第一战更是女子之身,莫非诸位以为,我南楚巾帼就比北越差?”
“更何况,我南楚又有那条皇律规定,女子不可参与储君之选?”
鲁冠侯冷眼环顾,清冷的视线从整个大殿扫过。姿态很足,只可惜他不是楚贤王,也不是叶向佛,这番环顾并没有改变大殿内的气氛多少,甚至当听到他前面两句话的时候,人人脸上讥笑更深。
拿北越说事?
你莫不是失了智吧!
北越女战可是整个东洲都承认的强者,不仅武境达宗师巅峰,早已领悟道意,更擅战法,她的威名是靠一场场敌我悬殊的硬仗打出来的,叶青鱼凭什么和她比?
北越女战在北越王朝的声威,绝对过了叶向佛楚贤王乃至风无尘中的任何一个!
她也是叶青鱼能比较的人物?
但是,当鲁冠侯第三句话提及南楚皇律,群英殿里的喧闹还是不由静了几分,人人把目光投向第一平台的楚贤王身上。
女子参与储君之选?
南楚皇律上真的有这么一条么?
不怪他们不了解南楚皇律,实在是内荐一事即便是在南楚千年历史上,也只生过一次。这是第二次,其他皇权传承都有遗诏为佐,先帝口谕或面授定论,其中也没有女子继位成为储君乃至南楚女帝的先例。
众目睽睽下,楚贤王感知到众人投来的目光,老脸微微一红,但很快他大手一挥:“礼部尚书何在?”
楚贤王也不知道!
他也得问礼部尚书?
人人错愕间,只见在卫钊身侧的席位上,一个年过花甲,老态龙钟更大腹便便的老人蹒跚走出,须花白,双目昏黄,站定在卫钊身后,甚至足足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前方楚贤王的位置,躬身深深一拜,道“老臣在。”
礼部尚书,孙桡!
楚贤王皱眉看了孙桡一眼,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孙桡似乎是内阁六部尚书中唯一没有提交内荐选择的。但也只是一晃,楚贤王魂归当前。
不重要。
此事关乎南楚皇律,没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谎。还是那句话,内荐,必当在皇律规则下行事!
“孙大人,鲁冠侯说我南楚皇律中并无禁止举荐女子之令,此言可属实?”
呼。
随着楚贤王一句询问,整个群英殿都安静了,人人望向孙桡,这个从芈虎疯掉后楚贤王重塑内阁六部才得机上位的花甲老人似乎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等场面,一举一动尽显唯唯诺诺,先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但似乎因为他老眼昏花根本看不到楚贤王此时的表情,脸色越忐忑了。
楚贤王一摆手:“实话实说就好。”
孙桡闻言,似乎这才终于稳下心来,又是深深行了一礼,就差跪下去了,沙哑地声音贴着地面出传来:“启禀王爷,老臣……”
“从未于历代皇律中,见过这等禁令。”
孙桡这话着实绕口,足足等到话音飘散,全场众人,包括楚贤王都忍不住眼瞳一缩。
没有禁令!
这就意味着,只要是身为公主,的确有入选举荐之列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