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大片阳光落进来,太师摇椅在轻幅度的晃着,龙头拐杖掉落在地上。
“单老”。
夏若寒冲到太师摇椅边上。
只见单老躺在上面双眼无的望着窗外,脸色死一般的白,接着氧气呼吸…
“咳…”听到她的声音,单老呼吸的越发沉重,咳嗽着说着什么。
夏若寒先是听不清楚,听明白后便弯腰站在他身旁,替他摘去氧气,让他能说清楚话。
……
宸修墨悄无声息的走到单老身后,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医用针头,抵在镂空的太师摇椅后面,正好是单老颈后的位置,无声的威胁恐吓着单老不能乱说话。
单老瘫在太师椅上,早已丧失力气,动也不能再动一下,双眼无而浑浊。
臂上针孔的位置被遮掩在衣袖之下。
夏若寒弯腰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一时间觉得喉咙卡住似得,淡淡的出声道:“您还好吗?我替您去叫医生”。
“孩子…不用了…”
单老微弱的声音唤住她,制止了她离去的步伐。
……
单老的声音相比之前更加微弱了,微弱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夏若寒低下头来,看着他,一双眼里噙了泪意,浓浓的雾气迷了眼。
单老注视着她,艰难的动着唇挤出一丝笑容,有些意外:“想不到…到最后…还会为我…掉眼泪的…是…是你这傻丫头…”
他说的很艰难,每一个字都气喘的说出来,费尽了力气,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生命迹象越发不明显。
“我的儿子…女儿…没有一个…为我掉眼泪…”
他活了一辈子,执念了一辈子,想留给儿子最好的,到头来换到的。只有仇恨。
单老的话落,夏若寒的眼泪跟着掉落下来:“您别说了,休息一下”。
宸修墨站在单老身后,低眸看着夏若寒脸上滑落的泪,她为了老头子哭?
“我…我口袋里…”单老困难而虚弱的说着。
口袋?
夏若寒更加弯下腰来,在他左边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夏若寒愣住,是她和蒲泽胤签婚姻合约时的背影照片,像两个正在公证的年轻人,而单老就坐在他们的对面,是一个见证人。
“这张”?
夏若寒有些心虚的瞥了宸修墨一眼,随后把照片塞到单老的手里。
单老想要拿起照片,手指稍稍动了动,却颓然的抬不起来:“拿…给我看”。
夏若寒看着他连动都不能动一下的手,心口说不出的难受,重新将照片拿起来递到他面前:“你要看这张照片”?
单老躺在太师摇椅上,阳光落在他苍老的脸上,一双无的眼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亮了起来。
难以言喻的明亮。
单老扯动着唇角慢慢笑起来,不住的道:“好,好…”
“单老…”
“林依,我来了…”单老看着照片上夏若寒的背影,眼中失去了焦距,喃喃的道:“我来了…林依…”
林依。
对了…
夏若寒猛然想起那件绣了英文字的衬衫,连忙焦急的道:“单老,林依她爱过你,她在你的衬衫袖口绣过你的英文名字,绣过一排我爱你的字”。
闻言,单老眼里的震惊难以掩饰:“不、不可能…”
“我不知道当年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林依她是爱你的,她一定爱过你…你误会她了”。夏若寒说道。
“不、不可能…”单老还是只有这一句:“她恨我…她到死…都恨我…”
“我去给你拿那件衬衫,我马上去拿”!
夏若寒焦急的说着,将照片塞进单老的手里,转身就往外跑。
宸修墨飞快的收起针头,伸手攥住她的手臂,目光阴沉深邃:“你做什么”?
“我去拿东西,你放开我,快点”!
夏若寒挣开他的手,宸修墨的眸光黯了黯,没有坚持,随她而去。
夏若寒跑出去,在蒲泽胤和夜易风错愕的眼光中冲进那个密室房间。
原本她丢衬衫的那个地方现在被一堆衣物堆着…
埋没了原来的那家衬衫…
夏若寒的心莫名一凉,连忙从中找了起来,衬衫袖口一件一件看过去,这件不是,这件也不是…
衬衫呢?
去哪了?
到底去哪了?
“夏若寒”!宸修墨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她。
“不要吵我”。夏若寒咬唇,脑袋里一片空白,腿莫名的有些发软,只知道一定要找出那件衬衫。
一定要找出来…
夏若寒的手指微微颤抖,焦急的在衣堆里寻找着,把没用的衣服一件一件丢掉…
到底在哪呢?为什么找不着,为什么找不着,怎么会找不着呢…
怎么会呢?
夏若寒急的脸色隐隐发白,蓦地,夏若寒在一件衬衫的袖口看到了绣字…
夏若寒喜出望外,抱着衬衫就跑出去,身子轻轻撞过挡在门口的宸修墨而不察觉。
宸修墨站在原地,目光幽深的望着她着急跑开的身影…
“单老!单老!我拿过来了!您看这排绣的…”
夏若寒跑到单老身边,声音戛然而止。
手中的衬衫掉落下去,落在一地明亮的阳光中。
单老躺在太师摇椅上,已经阖上了眼睛,面无血色,没有任何呼吸的迹象,连气喘都没有了。
很安静。
他很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夏若寒慢慢伸出微颤的手,指间抵在他的鼻下,感觉不到任何的呼吸,感觉不到他任何活着的证据。
眼泪刹那间滑落。
夏若寒看着躺在那的单老,嗓子哽住了,轻声的道:“单老,我把衬衫拿过来了,您看林依为您绣的字…”
她的声音很淡,淡的风一吹就散。
而单老,躺在那里,再也没有睁开眼过。
他再也看不到林依为他绣的那排英文字——I1oveypu。
单老…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