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握着那只暖炉,坐在榻上,双眼似睁非睁。
一身阴寒真气游走四肢百骸,再从周身毛孔释放出来。
如雾气蒸腾,凝成霜花结晶。
“殿下的功力又有精进,真是可喜可贺。”
东宫大伴冯森躬身道。
“呼!这寒露丸确实是好东西,可惜仅此一瓶了。”
太子吐出一口浊气,体内真气缓缓收拢,归于窍穴。
他放开结成冰坨的暖炉,拿起桌案上盛放丹丸的精致玉瓶。
“此物乃是元监正特意给我炼制,助益修行,壮大真气,效果极好,很是珍贵。”
“可惜他惹上了魔门中人,不幸遇害,这寒露丸也没了。”
太子手掌用力捏碎玉瓶,将其揉为粉末。
“说起来,当年我受到邪气入体,多亏了元监正施救,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东宫大伴冯森点头道:
“元监正乃是跟随陛下一路走过来的从龙功臣,而且坚定支持殿下继位。他死了,的确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太子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烦躁,愤然道:
“小九还没入京呢,关于父皇要加封他为亲王的传闻就已经遍及皇城内外,看来他是耐不住性子了,想要正大光明跟我争上一争。”
东宫大伴冯森宽慰道:
“殿下不必焦虑,陛下痛失五皇子,心中难免觉得空落,这一次加封九皇子,可能只是疼爱自家儿子,并无他意。”
“朝堂之上,支持殿下继位的声音依然占据主导。”
“废长立幼是取乱之道,诸位大臣绝不可能让陛下做出这样的行为。”
太子闻言,拧紧的眉头稍稍松开。
嫡长子的身份,就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
任凭小九再怎么出色,再怎么受到父皇疼爱。
想要入主东宫,也没那么容易。
“对了,森公公,云漱玉那个贱人,你可有她的消息?”
太子忽而想起什么,开口问道。
那一日在万岁山,云漱玉评价诸位皇子的气运和命格,将自己贬为最低。
这份冒犯之罪,他可是记着。
若非后面横空杀出一个秘高手,定然要把那个贱人丢进教坊司,百般凌辱。
“老奴动用内廷十二监那边的关系,并未现她的行踪,这人好像凭空消失一样,估摸着是被送出皇城了。”
冯森摇头道。
“你说,救下云漱玉的那人会是谁?”
太子嘴角泛出冷意。
他谋划许久,好不容易才让黑龙台从海州截获这班大肃余孽,抓住前朝云氏的年轻一代。
为的就是,拷问出龙气穴眼的具体下落。
可现在,煮熟的鸭子却飞走了。
莫非真是自己气运浅薄,没有福气?
“回禀殿下,这偌大天京,皇城之内,只有一位先天大宗师。”
冯森低头道。
身披黑甲,身份秘。
且真气雄厚,境界高深。
符合以上条件的那人,是谁想必不用多说。
“大统领……”
太子攥紧拳头。
“他为何要护住一个前朝余孽!”
冯森叹气道:
“老奴不知。先天大宗师行事全由心意,难以判断。”
太子松开手掌,压住心头怒气道:
“一个亡国丧家的贱婢,逃了便也逃了,不过她之前所说,小十一,那个灾星的弟弟是天乙贵人的命格,比起小九还要更胜一筹。”
“这等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怕是云漱玉想要挑拨离间,引得兄弟相残,我也只能信了。”
冯森抬头问道:
“殿下是想?”
太子淡淡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父皇荣登大宝后,那些与他夺嫡争位的兄弟,还剩下几个?”
“唯一的武安侯,也没能封王,始终是个留在天京,无兵无权的闲散侯爷。”
“若非他武道修为深厚,父皇不好下手,恐怕也是囚禁等死的下场。”
冯森低眉顺眼,不敢插话。
只听着太子继续说道:
“那灾星的弟弟,本就不怎么受宠,你这几天盯紧点儿,找个机会,让他生上一场大病,或者练功出了岔子……弄得干净一些,别给陈朝恩那条老狗看出端倪。”
“本宫治不了小九,难道还治不住小十一?他在皇城无依无靠,唯一的亲人就是囚于冷宫的废物哥哥,掀不起什么风浪。”
“反正父皇已经死了这么多个儿子,再添一个,又有什么大不了。”
太子脸上,尽是冷酷。
任何危及自身夺嫡的人,都是要被踢开的绊脚石。
冯森点着头,应声道:
“老奴会办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