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子何在?”
如炸雷般的声音,轰响灵鹤观。
震得屋梁抖动,落下灰尘。
“谷大勇来了!我听得出此人的声音!”
谢敬先色之中满是慌乱。
都说读圣贤书,养浩然气。
可别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只是想到捉拿下狱,刀斧加身的可怕下场。
这位陈郡谢氏大房的年轻俊才就已经双腿软,胸中再无半分胆气。
“诸位莫慌。”
瞧见客房内的众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右相正声道:
“我平日里便常来灵鹤观游玩,闲时与云尘子道长一起手谈。”
“今夜造访,无非是听闻观内避风塘的荷花盛开,特地邀请朝臣同僚、世家英才前来观赏。”
“纵使黑龙台气焰嚣张,横行霸道。”
“他们没有搜到确凿证据,难道还能凭空捏造,诬陷我等不成?”
右相为官多年,积威甚重。
他挺起胸膛,双眸精光闪烁,自有上位者的气度,一下子就稳定住了场面。
“云尘子道长,你随我一同出去,好好会一会黑龙台的这帮虎狼、鹰犬!”
卢子维心中也定了定,收敛紧张之色,附和道:
“没错!我等今夜是受到右相邀请,前来灵鹤观赏花!”
“避风塘的满池荷花盛开,风景醉人,让人忍不住赋诗一。”
他倒是有些急才,仓皇之间,还打好一五言诗的腹稿,以便于稍后应对。
正所谓人多势众,胆气旺盛。
有右相带头,再加上云尘子这位小有名气的武道高手。
其他人倒也冷静下来,亦步亦趋,踏出客房。
嗒嗒嗒!
如骤雨般的声音传来。
脚步急促,整齐划一。
玄鱼服,绣春刀的黑龙台卫士如列军阵,涌入道观院内。
那些被右相说成,练过武功,能够以一敌十的道童。
此时脖子上都被架着长刀,跪伏于地。
“刘公公,谷公公,还有诸位公公,今夜怎么会大驾光临灵鹤观?”
右相看到这个阵势,心里“咯噔”一跳。
黑龙台八虎,竟然都到了!
倾巢而出,是为了捉拿自己一行人?
是有人走漏风声,私下聚会被现了?
右相内心疑惑重重,面上保持着镇定。
到底是位极人臣,官场大佬,养气功夫足够深厚。
“咦,右相大人怎会在此?怎么还有吏部、工部的几位大人?好热闹啊!”
刘进故作惊讶。
“我见今夜凉爽,邀请各位同僚一起赏花。”
右相眉头微皱,不知道黑龙台的阉宦葫芦里卖什么药,按照编好的话往下说。
“灵鹤观有一方避风塘,荷花开得很好,乃是天京一景。”
刘进双手揣在袖子里,皮笑肉不笑道:
“各位大人倒是好雅兴,不过避风塘的荷花,你们以后可能看不到了。”
这话说得杀气腾腾,叫人胆寒!
再看到庭院刀光森然,更是令人心悸!
“你们想做什么!黑龙台要谋害朝廷命官吗?”
右相面色淡然,可谢敬先被杀气一激,心失守,不由地尖声喊道。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卢子维连忙拉了一把,暗自骂道:
“什么狗屁的谢家俊才!贪生怕死的懦弱之辈!”
谢敬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噤声。
刘进却笑了起来,向前迈出两步,轻声道:
“这位是谢侍郎的公子吧?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谋害朝廷命官,这个罪名咱家怎么担得起!”
“黑龙台奉皇储之命,严查天京城内各大违法帮派!此为扫黑除恶,专项斗争!”
“金沙帮,银钩坊犯了事,如今都被取缔掉了。”
“刀剑盟也因为涉及侵占民宅、田地,也被处以八十万两的罚款警告。”
“前几日,据朝阳长街的热心百姓举报,灵鹤观动用非法手段,骗取富户捐赠,欺诈香火钱,涉及数额十分巨大,造成影响极为恶劣,情节非常严重!”
刘进说到最后,眉毛往上一扬,大喝道:
“云尘子,咱家今夜奉命前来,拿你法办!还不束手就擒!”
正义凛然的话音,回荡于庭院。
右相懵了。
云尘子也懵了。
身后那些朝臣大员,世家子弟都懵了。
什么情况?
黑龙台不是来查我们结党营私,串联谋反的吗?
“几位公公,这其中应该有些误会?”
身着黑白道袍,长得仙风道骨,年约四十许的出尘子,顾不得护住右相,踏前一步说道:
“贫道奉公守法,灵鹤观绝无做过欺诈香火,骗取富户捐赠之事!还请明察!”
换成平常,他态度肯定不会如此恭敬。
这几个黑龙台的阉宦,才不过凡境六重,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
要是没有那身官服,翻掌便可毙于掌下!
只不过眼下庭院中,除去黑龙台卫士。
还有立于各个方位,如若鬼似的众多宫娥。
她们身着素白长裙,手里提着灯笼。
如志怪小说里的倩女幽魂一般,浑然不似活人。
都是炼高手!
云尘子初见之时,也被吓了一跳。
天京皇城何时出现这么多凡境八重的变高手!
震惊且疑惑的同时,他默默承受那数十道清冷目光的注视。
意冲击之下,莫名感到一股深重压力。
“呵!还敢狡辩!”
刘进冷哼一声,抬起下巴,眼轻蔑道:
“谷大勇!把灵鹤观所犯下的一条条罪状都念给他听!”
身材高大,肌肉撑起内侍袍服的谷大勇嘿嘿笑了两声,取出一叠按压签字的指控诉状。
“一旬之前,灵鹤观中凌虚子,也就是你的师弟,曾在绿柳山庄为王员外斩妖,是也不是?”
出尘子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得确有其事,点头道:
“王员外家中有妖孽作祟,我师弟只是为民除害。”
谷大勇冷笑一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