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外围,越远离核心燃烧区,百兽的尸骸也越少。
看得出来,那九头纸鹤攻击的覆盖范围,终究还是有限,并非无限蔓延的。
到了村口,除了零星有几头勉强逃到外围的百兽残骸外,再无其他。活着的早就魂飞魄散,此刻不知道逃到多远了,绝不可能留下。
除了空气中那股浓烈的焦臭之外,盘石岭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站在村口,山风吹拂,罗处总算产生了一些死里逃生的感觉。
“二哥,赵守银和他那些鬼物,会不会都烧死了?”
“只怕没那么容易。”江跃对此一点都不乐观。
江跃看看时间,再过半个小时就到午夜零点了。
不能再耽搁。
时间每过去一秒,赵守银那头老狐狸阴谋得逞的可能性就会加大一分。
“这黑天瞎地的,上哪找他去?”
“大金山。”
若不是之前知道赵守银在盘石岭,江跃甚至都不会在盘石岭久留。
这一路过来,和赵守银有关的所有信息,江跃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被他提取出来。
第一条信息,赵守银母亲宫婉玉死后,她娘家兄弟背尸回了盘石岭,葬在乱葬岗上。乱葬岗同样在大金山。
这第二条,则是赵家银制三楼那个风水阵。
当时江跃只看明白了阴阳转灵这一层,但东面那根柱子,刻画的那头龙,俯断脊,跟阴阳转灵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根据地理位置推断,大金山的位置正好在云溪镇的东。
而那个风水阵西面的柱子,这是一面镜子一束头,显然是要阻断风水,将一切诅咒留在东。
龙断脊!
考虑到清明节那天,九里亭的大梁断开,朱雀腾空之势明显破坏,这显然是要破坏大金山的龙脉。
大金山是风水宝地,是风水界公认的一条生龙。
可生机再蓬勃的生龙,也架不住龙断脊。
生龙断脊,相当于彻底瘫痪,久而久之,必成病龙弱龙,最后成了死龙。
龙死则灵灭,结果极有可能是一方风水破败,四方生灵遭殃。
虽然这一切只是江跃的推断,但江跃自信,这个推断至少有九成可能。
九里亭离盘石岭一去九里,虽不算远,但也不近。
“三狗,你和罗处殿后,我先走一步。”
眼下江跃一秒钟也不愿耽搁,身体强化之后,他的度至少是常人的三五倍。
九里路相当于45oo米,专业运动员在专业赛道上都得跑个十几分钟。
江跃眼下的度,显然远胜那些专业运动员,在黑夜中度加满,一溜烟就消失在了村口。
罗处镜片后那双细细的眼睛,望着江跃消失的背影,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这个年轻人身上隐藏的秘密,好像永远看不到尽头啊。
之前扬帆中学体测成绩,罗处是偷偷调查过的。资料显示,江跃的体测成绩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可眼下看江跃这度,哪哪都透着明显的异常。
三狗倒是见怪不怪,在他单纯朴素的认知里,但凡是生在二哥身上的事,再玄乎也都理所当然。
江跃可没心情琢磨罗处会怎么想,他度提升到极限,五六分钟后,便离九里亭只要几百米之遥了。
黑暗中视线虽不及白天那么完美,但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九里亭的轮廓。
九里亭在大金山下,荒无人烟,这种夜晚,本应该是荒凉凄寂,伸手不见五指才对。
可江跃越是接近,九里亭在他视野里越清晰。
此刻的九里亭,非但不是黯淡漆黑一片,反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幽光,似红非红,似绿非绿,似白非白。
这气氛像极了山村鬼片的片场。
如此诡异的一幕,江跃甚至不用思考,直觉就知道九里亭一定在生着什么。
正要迈步前行,忽然侧面草丛中,窸窸窣窣传来响动。
草丛扒拉开,钻出个一头一脸满是泥泞的小男孩,看年龄比三狗都还小一些。
小男孩背上背着一只有封口的竹篓,手上脚上也都是泥巴。
见到江跃,小男孩也是一怔:“你是跃哥儿?”
江跃没有回答,目光森然盯着对方。
深更半夜,在这荒凉阴森的地方,钻出一个小男孩,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哪怕对方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看了片刻,江跃也认出来了。这小男孩确实有些面熟,也是盘石岭的,具体叫什么江跃倒是忘了。
“你是谁?大晚上在这鬼地方做什么?”江跃试探问。
“抓野物啊,到镇上卖钱呢。”小男孩卸下竹篓,一脸热情地凑向江跃,“跃哥儿,你看看,我抓了好多呢。”
那竹篓正凑近江跃时,忽然一道黑气冒出,竹篓中猛然探出一只鬼手,狠狠抓向江跃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
江跃早有提防,身形一闪正好避开竹篓,反而一把抓向那个小男孩。
这小鬼显然没料到江跃反应这么快,一把被江跃抓在手上。
下一刻,小男孩满头满脸的泥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一脸的血污,整个身躯完全成了一个血人,双目,鼻孔,口腔,滴滴答答,处处都在滴血。
被江跃的罡灭鬼手抓住,小鬼不住挣扎,同时口中出凄厉怪叫,两只通红阴森的瞳孔,满满都是怨气。
江跃收起怜悯,手上用力一抓,那小鬼在他手中当场化为阵阵血光,以肉眼可见的度迅消失。
没等江跃放松,身后忽然一阵阴风血气涌起,江跃本能一个侧身,一把柴刀正好从他身侧劈过。
侧目一看,竟是个老汉,面目狰狞,浑身同样满是血污,态疯狂地挥舞着柴刀,又朝江跃砍来。
这老人,竟还是盘石岭的老人,江跃甚至都能叫得上名字。
可惜,此刻冒出来的,明显不是人,而是鬼物。
江跃暗暗吃惊,清明那天就没现盘石岭有人,难道这些人,早就被人害死了吗?
这似乎也不对啊!
瞧这老人鬼物和先前的小鬼,显然不像是化邪很久的,各种手段都透着明显的生疏,这一看就是新鬼!
只是,为啥这两个新鬼,浑身都透着诡异血污,这和以前见到的怨鬼,有着明显的区别。
而且瞧它们眼中那股子怨气,跟新月港湾那个苏姓女孩所化的新鬼比,似乎更加浓烈,更加残暴血腥,战斗的时候明显更歇斯底里。
就在江跃疑惑间,刷刷刷,虚空又跳出两头浑身血污的鬼物,分成几路,竟对江跃形成包围之势。
此情此景,江跃不禁暗骂。
鬼物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堂堂鬼物,竟然对人类施展群殴战术,还能更没出息点么?
好在,这几个明显都是新鬼,看着杀气腾腾,歇斯底里,但战斗技巧和运用鬼物手段明显不够娴熟。
江跃已经有好几次和鬼物战斗的经验,虽然被群殴,却一点都不慌乱。
瞅准机会,罡灭鬼手连续施展,反而连续干掉了两头鬼物。
剩下那头鬼物尖叫一声,转身扭头就走。
江跃万万想不到,这鬼居然可以没出息到这种程度。
快追上前去,九里亭已经不到二三百米。
他身形忽然一顿,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黑暗中,他分明听到前方居然传来整齐划一的号子声。
“嗬哟,嗬哟……”
听这声音,听这气势,就好像有上百人在干着什么集体活。
就像划龙舟这种集体项目似的,喊着统一的号子。
这深更半夜,在如此荒凉阴森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什么集体活动?
这个赵守银,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顾不得再思前想后,江跃继续朝九里亭方向飞驰而去。
九里亭在视线范围内不断接近,不断清晰。
江跃甚至可以看到,九里亭那高高的顶上,竟站着一个人。
那人须皆白,显然是上了年纪,站在高处,好像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帅,意气风,脸上满是邪恶阴森的笑意。
赵守银!
江跃一眼就认出来,这老家伙,赫然就是赵守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