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日本人都冻够呛,一窝蜂哆哆嗦嗦回酒店了。
苏长青也很冷,好在波茨坦广场是个吃喝玩乐一体的综合性商城,赶紧找家男装店买了件合适的大衣。
早上出门的时候苏长青建议过带大衣,映礼时不方便可以请专门的人保管,搞完了仪式就穿上。
然而大家还是受了同住在丽景酒店其他欧洲影人的误导,看他们穿很少于是都不好意思带,结果冻出鼻涕泡。
为了在日本人面前不跌份,苏长青也没带大衣,来波茨坦广场的路上还问过北野武:“听说你们小时候故意穿很少的衣服,在冰天雪地中锻炼意志和体魄,是不是特别不怕冷?”
结果北野武眼睛瞪老大:“谁说的?我小的时候缺医少药,冻出肺炎是会死掉的,日本人又不是傻瓜,怎么会故意做这种事?”
人云亦云真害死人,苏长青明知日吹文章不靠谱,可关键时刻反弱智还是不够坚定。
他当然可以回酒店拿大衣,不过距离太远了,带着梅露兰·多拉回去也容易引起误会。
苏长青不怕别人误会,而是担心梅露兰·多拉可能误会是带她回去进入主题的。
这有些唐突,如果她感觉被冒犯,苏长青很冤枉。
如果没感觉被冒犯,那关系可能就复杂化了,万一以后感情上满足不了她的要求,会直接影响到事业展。
梅露兰·多拉看完电影一直很兴奋,拉着苏长青越过几条街,进了一家巴伐利亚风格的餐厅。
服务员都是金姑娘,扎成两条辫子,穿着巴伐利亚围裙,脸颊红扑扑,健康高壮。
梅露兰·多拉点了啤酒,然后猪脚香肠等等肉食上了满满一大盘。
她告诉苏长青:“这些德国姑娘的围裙结位置可是大有玄机,蝴蝶结系在左前侧意味着单身,系在右前侧表示已经订婚或已婚,如果系在正中间那才是单身,倘若喜欢的话,你就可以请她喝一杯。”
“我喝不过她们。”
茜茜公主就是巴伐利亚姑娘,苏长青小时候就看过电影,真是漂亮得很,其他的也就算了。
餐厅里很热闹,隔壁几桌德国人梁山好汉似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苏长青胃口不大,只能用聊天填充时间。
梅露兰·多拉盛赞《小偷家族》很感人也很深刻,最后问苏长青:“这么好的故事,为什么写成日本社会,直接拍成中国电影不好吗?”
苏长青几大口啤酒下去透心凉,摇了摇头:“不好,这个故事只适合日本。”
“为什么,这是个很感人的故事,放在哪都一样。”
价值观不同最好别深谈这类问题,基本谈不下去,还破坏气氛。
苏长青慢慢地将猪蹄上的肉分离下来:“我比较了解日本社会,放在那最合适。”
之前他和杜可可也探讨过这个问题,记得当时说:“我不觉得这故事感人,反而令人透心凉。”
杜可可也有些意外:“为何这么说?”
“影片中的六个人蝼蚁般生活在逼仄的房间里,冬天瑟瑟抖,夏天汗水涔涔,吃偷来的食物,用偷来的香波,温暖感人在哪里?
女大学生与风俗店里与客人拥抱流泪,惯偷犯男人教捡来的孩子叫自己爸爸,所有人像一家人一样整整齐齐地坐在屋檐下仰望烟花,这真是温馨吗?
他们活在孤岛上一般与世界脱离,自称父亲的男人躺在那吊儿郎当地说笑: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安于苟且,难道这就是生活的意义?
这部电影没有多少社会批判,试图通过温情来逃避问题,完全是小资产阶级的叙事角度。
我们国家或许有比这更不堪的情况,但绝不应该对民众煽动这样的情怀,更不该引导民众习惯并喜爱这样的故事,所以我不在国内拍。”
杜可可给了苏长青一个评价:“杞人忧天,装腔作势。”
吃了两个猪蹄,喝了一大杯啤酒,梅露兰·多拉的眼睛更亮了:“下午你有什么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