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浴佛法会。
小雷音寺大殿前,聚集了大量的修行者。
这次浴佛法会之盛大,参加人数之多,堪称百年之最。
四千多位苦修者,一座小雷音寺大殿的空地,已经无法容纳,此次法会的比试便以“符箓”来决定对手,分别在十六座山峰设立擂台,而“愿力”的比拼,也与武力无关,只需要以“魂”驾驭石像,愿力对决很快便可分出高低。
月牙山。
宋伊人推开竹楼竹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整了整衣衫,来到宁奕的竹楼前,刚刚手指放在门口准备敲下,竹门就“哗啦”打开——
宋伊人有些讶异。
他挑了挑眉,看着面色红润的宁某人,挤眉弄眼的咳嗽道:“在下会不会来的不巧,坏了什么好事?”
丫头满面通红,捏了捏宁奕衣袖。
宁奕没好气望着这厮,道:“看到你就不是一件好事。”
宋伊人有些讪讪。
“朱砂姑娘呢?”宁奕拎起细雪,栓在腰间,在鸣沙山住下的这三天,他休息的非常好,修行者也是人,也需要睡眠,长久跋涉,魂紧绷,在此地休息既安静,又太平……紧绷着的那根弦,也终于松下来了。
“她早早便起了,布置法会。”
宋伊人揉了揉眼,“十六座山峰,全都设立了后境的修行者看守,鸣沙山的周遭,全都需要严密的布控……法会的比拼会持续好几天,一直到分出胜负,都不可掉以轻心。”
两人交谈之间,最旁边,一直安静的那座竹楼,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云雀穿着一身干净的麻布僧袍,他的精气也休养到了相当饱满的境地。
小和尚缓缓来到竹楼前,揖了一礼,“见过宁先生,裴姑娘……多谢净莲师兄的款待。”
在东土,这些苦修者,一般不会直呼其名,而是会互相称呼法号。
宋伊人的法号是“净莲”……云雀对这个法号可不陌生,净莲先生是佛门有名的“幸运儿”,能够住在月牙山这种净地,全要仰仗这位先生。
“休息的如何?”
宋伊人笑了笑,“宁奕说你会在这次法会上一鸣惊人,我倒是很期待呢。”
云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柔声道:“小僧尽力而为。”
马车早已候在一旁。
四人坐上车厢,宋伊人继续道:“东境的鬼修,真的能潜伏到鸣沙山?要真有鬼修,戾气与怨念能藏得如此之深?”
这三天,两座竹楼一直在商讨如何针对东境的“借火”计划。
对宋伊人而言,浴佛法会是他向宋雀证明自己的重要一步,绝不可出错。
而对宁奕而言,在“借火”事件里,追查出“影子”的真实意图,则是比打压东境琉璃山更重要的事情。
“此事难说。按我们之前所商议的,十六个方位,布下小周天阵,那么法会开始,外人杜绝入内,便不再会被外力攻破。”宁奕屈指推演,缓缓道:“宋雀先生当真不来鸣沙山?”
宋伊人摇了摇头,“如今东土正是琐事缠身之际,若是他能来,东境推演者哪里还敢动邪念?”
宁奕沉默下来。
宋雀若是亲身能至此,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此地。
坐在车厢内的云雀,有些惘然,他听着宁奕和宋伊人的对话,似乎意识到了一些“危机”。
小和尚喃喃道:“听二位先生的意思……说的是,此次法会可能会有意外?”
裴灵素拍了拍宁奕肩头,示意他不要在云雀面前提这些,以免影响他的心境。
她柔声道:“无需担心,一切有我们。不会有意外。”
云雀抿起嘴唇,有些不安道:“鸣沙山的‘落雁阵’闻名天下,具行师叔手握‘落雁阵’阵眼,难道有人还敢窥伺?”
落雁阵……
小雷音寺建成之时,有位活菩萨精通阵法,在此地立下此阵,若是启阵,那么鸣沙山方圆数里,大阵之内,鸟雀不能飞行,威压布施,如金刚降临。
持阵者,在阵法之内便有“世间极”加持。
一念之间,几乎可抵阵法任意一处。
宁奕和宋伊人对视一眼。
这就是两人所担心的……在禅律对决之后,佛子之位决出,按照规矩,具行大师会将“落雁阵”的阵眼移交。
律子道宣若是取胜。
那么情况就不妙了。
……
……
十六座道场,进行比试,因为人数太多,故而动用了“符箓”,小雷音寺的几位阵法师,负责推演符箓的阵列,十六座道场内,每位参加者手持一面符箓,两张符箓为一对,持有相应符箓的则为对手,愿力对拼,只有一次机会,失败者便被淘汰。
小榷山。
云雀的道场,便是这里。
那座运送“小巽寺石像”的马车,与云雀一同来到了道场,小榷山的山顶极其开阔,道场被分开,分出了三十二座擂台,阵法师按照顺序,触“符箓”,手中符箓生出感应的,便来到擂台之上对敌。
一共四千余人。
分出十六座山峰。
每座山峰再分出三十余座擂台,如此一来,今日的初选,只需要每座擂台进行八场对决,便可结束……看似“轻松”,但实际上大量的分化工作,仍然消耗了小雷音寺极大的人力。
背负愿力石像的苦修者,早早便来到小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