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女的情深意重。——原来近乡情更怯是这样的感受!
全力地攀爬以图将杂念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可人声传来,火光闪烁,吴征立
即陷入心摇神驰之境。绳索的拉扯之力已停,吴征纯靠着自己的力量向外攀爬,
洞外的人不明个中情况,正自全神戒备。想来洞口已被诸般兵刃封锁,谁想要硬
闯都得被五马分尸。
忙乱之中仍能严守法度的,非韩归雁莫属!对待与吴征安危相关的事情,从
来也是一丝不苟。
「雁儿,是我......且让周围人等全数推开,万万莫将我的消息透露出去半点!」
吴征嘶哑着嗓音通报一声,才自转角处探出头来。洞穴 之外登时只剩女子急促却
又娇柔的呼吸声,吴征再不能忍耐,两个蹬腿,自洞中钻了出来!
一身湿透,头脸上还粘了不少苔藓,模样甚是狼狈。三女拉拽粗重的绳索许
久,也是精疲力尽。吴征顾不得这些,谁也顾不得。顾盼率先扑了上来,吴征忙
张开怀抱将她搂紧。紧绷了一月有余的心弦忽然松开,小 丫头满腔的委屈全数释
放,伏在吴征肩头,两臂死死环住他脖颈,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汪一汪地从眼
眸中洒落。
「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在场众人她年岁尚幼经历又少,大起大落
的精神重创之下几乎全没了力气,瘫软在吴征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大师兄好好的......没事了,盼儿......」吴征揽着顾盼
的腰肢,把她整个儿抱了起来连声哄道:「都是大师兄不乖,你打几下出出气...
...」
「人家没力气了啦......呜呜呜......你有没有受伤啦......」顾盼哭得涕泪涟涟,
依然不减青春可爱,反倒异常地娇憨。
「前头伤了很重,险些没了命......现下已好了......」心绪无比激荡顾不得许
多,吴征腾出一只手一同搂过冷月玦,又在帮他清理身上污渍的韩归雁额头深深
一吻。
「呜呜呜......没命的伤,有没有好得那么快啦......」顾盼讶异于冷月玦与吴
征的亲昵,当下也计较不来,倒是对吴征的伤势担忧不已。
「内伤......好得快......」吴征支支吾吾一句,指着远处的山头道:「在那里,
我打死了戚浩歌,也吃了他一记寒冰指,若是没醒过来,也就永远醒不了了......」
「啊......戚浩歌?」陆菲嫣始终强忍着不敢靠近,闻言大吃一惊,再也忍不
住靠上前来伸手搭住吴征的脉门,颤声道:「可有什么隐患?」
「没有!戚浩歌死了,我还活着。」吴征手腕一翻与陆菲嫣双掌相握。吓得
陆菲嫣下意识地一抽手腕,可惜被死死握住逃不开来,更不敢死命 挣扎,只好由
得他去。
「你先去歇一会儿吧。陆师姑出力最多也坐一会儿,若有闲暇,可把近况与
他说一说。盼儿,冷姑娘,我们一起把绳索绑块大石再推下去,拉倪前辈上来。」
韩归雁醋意翻腾,但将心比心,也知陆菲嫣心中苦闷,遂发号施令。
「我不必歇了,倒是有些事要先告于你知晓。」陆菲嫣脸颊一红,回身默默
低着头向帐篷里走去。
「下面还有三位,一会儿我来帮忙。」
「三位?祝家主没事吧?还有一位是谁?」韩归雁奇道。
「她的伤也已痊愈。唉,一言难尽......」吴征几度张口,不知从何说起。
「好了,先将她们救上来再说吧......你去歇着吧......盼儿,冷姑娘,我们把
大石缚稳了......」
吴征挠了挠头有些无奈,莺莺燕燕环绕固然是无边艳福,有时候也着实难以
平衡。韩归雁眼下颇有大将风度,及时帮着解了围,也朝他眨了眨眼示意快去找
陆菲嫣,目光里却又射出无边妒火,若不是须得表现出大度与容人之量,腰间嫩
肉只怕已然遭了秧......
跟在陆菲嫣身后走进帐篷,刚一隔绝了视线,娇躯已扑在自家怀里。柔软丰
满,带着潮糯的汗香,粉拳一下一下捣在他腿侧——以极快的速度,将打中时才
突然放慢,以极轻的力道碰上去:「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吴征百感交集,母女俩倾述着相同的话,诠释一样的心境。可现下连冷月玦
都敢光明正大地与他相拥,互相宽慰,唯独陆菲嫣还只能躲在暗影里。两人早已
预见到这样的结果,也接受这样的结果,可是在很多时候,对陆菲嫣都太过不公。
手足无措地发泄,只敢拥抱,不敢亲吻,本该 肆意宣泄的情绪仍被谨小慎微
地控制着。吴征无言以对时,陆菲嫣松开痴缠的手臂,收敛面容道:「回来了就
好......没事了......」
「嗯。」眼神一碰,心意交融于一处,已无需再多说什么。吴征扶着陆菲嫣,
以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师姑请坐。」
陆菲嫣内心如火,私下里常有大胆的举动,却最是怕羞,出格的行为每每都
自己吓得风声鹤唳。这一声个中隐晦诸如两人已亲热温存完毕,陆菲嫣可是师姑
的身份等等,着实耐人寻味。吴征说的恰巧能让帐篷外的人听见,足以让陆菲嫣
羞不可抑。
果然她俏脸飞红忸怩不堪,同时震荡压抑的情绪也大为舒缓,才能以较为平
实的语声,一本正经道:「你也坐下,有些事需得说与你知晓。」
熟知内情的韩归雁与冷月玦相视一笑,暗自揶揄陆菲嫣装得可像,再一看换
了个人,正兴高采烈,干劲十足的顾盼,也不由为这三人间的关系有些头疼......
陆菲嫣在吴征的示意下,暂且不对柔惜雪说出霍永宁身份一事深究下去,只
把成都城的形势细细分说一遍,又道:「咱们昆仑一系陷入被动,掌门师兄已赶
回京城驰援胡大人。为今之计,只有扶持太子殿下回京,奉迎正统。这事韩老将
军与我们分头在办,相信太子殿下也不会拒绝!」
「额......这事儿不成的。」吴征脑中轰隆乱响,极端 不详的预感似乎正一点
一点变成现实道:「也罢,暂时无妨!幸好我获救的消息尚未走漏出去,一切还
有挽回的可能。」
「你......说什么?」陆菲嫣惊诧莫名,似乎吴征也有无数的话要与她说。
「我可能惹了大祸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吴征额头沁了出来。
来凉州之后的事情在吴征脑海里已反反复复 回忆了不知多少遍,经陆菲嫣一
说,他立刻理顺了前因后果!秦皇的死与霍永宁自揭身份几乎在同一时刻,霍永
宁早已料定了秦皇的大限就在近日!刻意揭开谜底后在凉州消失,利用吴征身边
人对忧无患的忌惮不敢妄动,轻而易举地返回成都暗中主持大局。如今昆仑一系
七零八落,京中仅剩下胡浩苦苦支撑,奚半楼才动身不久未必赶得及......
吴征抚着脑门喃喃自语:「他凭什么就敢公开支持五殿下登基?莫非有先帝
密旨不成?也不对,若有的话直接拿出来就得了,何必费这么些周章?不对,不
对......漏了件大事!快,唤雁儿进来!」
陆菲嫣唤来韩归雁时,吴征已想透了前因后果,一把拉着韩归雁凝重道:
「先下封口令,我脱困的时谁敢泄露半点风声,立斩!」
「我带来的都是亲兵,在此地附近的更是心腹中的心腹,接了倪前辈的传信
后我已下了军令,绝无问题!」
「好,好!」吴征搓了搓手,悬着的心略放下些,又道:「韩老将军正与太
子殿下合议,个中因由我明白,但是决然行不通,原因晚些我会说。不过现下无
妨,让韩老将军与太子殿下说去,我们打着太子的旗号,暗中行事即可。还有一
件事,霍永宁就是忧无患确然无疑了,可我有一日夜间入宫面圣,曾见霍永宁邀
约诸位大人饮宴,同一时刻,有贼人头戴金面,骑乘豹羽鵟现身贼党巢穴。我心
中极为不安,可有办法即刻知会我师尊与胡叔叔,让他们万万小心在意,霍永宁
敢在此时与我们昆仑翻脸,还敢明着支持五殿下,定然有绝强的后援在!现在...
...现在......现在让他们见信便寻脱身之计,不可留恋!决计不可!」
「吴郎何故如此丧气?」韩归雁大惑不解,吴征明明思路清晰,井井有条,
可话里话外都是覆水难收之意。
「你们很快就明白了!」吴征苦笑一声道:「我也刚知道不久!霍贼,却早
就知道了......他留着做杀手锏而已,必杀一击,绝无幸免......」
韩归雁与陆菲嫣骇然对望。吴征已是彻底投降,安排后路,他没有歉疚,也
没有把她们排除在计划 之外,可见这一次昆仑一系谁也逃不掉。正如他所言:绝
无幸免......
绳索被第二次拉起,倪妙筠脱身后只说了句:「她们一同上来。」便低着头
沉默无言地立在洞口旁,往日灵动的目光有些呆滞,时不时便如雕塑一样陷入沉
思。
第三次拉起绳索时,在一人的重量 之外,间或会多上一人的重量。陆菲嫣率
先醒悟,原来「她们一同上来」,不是说她们同时绑缚着绳索被拽上来,而是有
一人无需绳索,全凭一身妙到毫巅的武功徒手攀爬,只在太过湿滑或是无处着力
时才需借助绳索的拉扯之力攀援一段......这份武功当真是高到骇人!
韩归雁一边在疑惑吴征不肯宣之于口的秘密,一边酸劲儿却是发作得无法忍
耐。原本未来府里要有陆菲嫣这样的美妇便让她大感危机四伏,如今看这情形,
十有八九还要增加位魅力同样惊人的祝雅瞳......眼见绳索越来越短,洞中人即将
现身,韩归雁越想越气,再忍不住气鼓鼓地鼓起了香腮,偷偷掐向吴征的腰间嫩
肉。
一阵剧痛,吴征咬着牙不敢躲。当下的形势已是千钧一发之时,他居然十分
期待一会儿韩归雁的表现如何......
祝雅瞳率先猫着腰跃出洞口,向诸女挥了挥手道:「你们好。」
吴征抹了把额头冷汗,站到祝雅瞳身边尴尬道:「这是我亲娘......所以从前
她待我这么好,一点都不计回报。」
母子相认,本是天大的喜事,吴征说得却十分沉重。诸女今日受到的惊吓已
不少,但都比不上这一次,个个惊得呆了,神情各异,唯独几张各具风情的艳口
都张得圆圆的,谁也合不拢......
祝雅瞳也觉怪异,为何吴征忽然对此事如此无奈?她当然不会觉得吴征回了
尘世便要反悔,而是立时猜出定然有大事发生。
讶异之间,栾采晴也被母子俩拉了上来。吴征目光扫过诸女,指了指栾采晴
道:「这是我的姑姑......」
除了顾盼一时只惊异于姑姑二字 之外,陆韩冷三女立时反应过来姑姑二字代
表着什么。这一份血脉原本不是大问题,可是却落在了秦国,还在昆仑被抚育成
人。
吴征喘着粗气频频摇头,遥指南面向祝雅瞳道:「秦皇死了......霍永宁当晚
在山上现身之后火速赶回成都,如今正在力主五殿下登基。」
祝雅瞳目光一凝,旋即黯然低头,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
「祝夫人,您累不累?快歇一歇......小女子伺候您换身新衣衫......您慢着些
......」韩归雁正被五雷轰顶,却忽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般跳将起来,在祝雅瞳
身侧搀着她一条手臂,分外地乖巧殷勤。
「不累。雁儿乖......」祝雅瞳嫣然一笑,点了点韩归雁的鼻子,居然大是受
用。
「嘻嘻......」韩归雁做了个鬼脸,脸色一沉呛啷抽出佩剑指着陆菲嫣与顾盼
道:「你们怎么说?吴韩二府大祸临头,你们是袖手旁观喔还是要抓我们去请功?
若不是,最好早些说明白了,不怕告诉你们,本将此时眼里容不得沙子!」
「韩归雁!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了!」顾盼气得连连跳脚,戟指怒骂间
被陆菲嫣一拽,回身却见到母亲眼泪扑簌而落......
「雁儿,你韩家走不脱,我昆仑又何曾走得脱?」陆菲嫣拉着顾盼缓缓走到
吴征身边示意仍是一条心,又万般悲凉道:「只可怜昆仑派二百年基业......这究
竟......究竟是怎么回事......」
「甚好!那你喔?」冷月玦一直随在吴征身边,此刻也未离开。她的根基全
数掌控在手,韩归雁不担心她有异心,且她是个燕国人,碰到大秦朝堂的事情与
她无干。韩归雁只担心她会否见吴府即将落难,便生嫌弃。
冷月玦淡淡笑着摇头道:「他去哪里,我去哪里......呜......我和你们在一起
......」
「先回营吧,诸事无一不重,不可耽搁时辰,途中我再与你们细说。」祝雅
瞳也是凄凄一笑,与陆菲嫣握了握手,又抚了抚一脸迷茫的顾盼头顶,喃喃道: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一行人秘密离山避开了军伍,奔行了一阵才等来汇合的心腹亲兵,跨上马匹
向营地奔去。途间撅唇做哨呼唤皇夜枭,这大鸟被豹羽鵟咬伤后脱身而去,始终
藏在附近养伤,一听主人召唤便迅速赶来。祝雅瞳查探了下它的伤势,又敷上伤
药,才放它自去休养。
说明了吴征的身世,众人唏嘘不已。一边是心爱的郎君,一边又是温婉的祝
雅瞳,爱子之心感天动地,虽说目前的困局遭受他们连累甚多,众人也实在气不
起来。
「霍贼要把持朝政,昆仑也是它的眼中钉肉中刺。霍贼隐藏如此之深,其实
......就算没有征儿,这一回的劫难也是难以平安渡过......」陆菲嫣这话既是自我
安慰,也是实情。皇位更迭,从来影响都小不了,这一回更是巨变。陆菲嫣已知
师门难以幸免,连族中也逃不过,不由心中七上八下,只盼胡浩在京中能有通天
的手段,能挽狂澜于既倒。若是做不到,则希望他们能安然逃脱。
「自是如此了,心存侥幸可没有活路能走。狗贼,不得好死!」韩归雁咬牙
切齿地咒骂一句,又低声温柔向祝雅瞳道:「祝夫人要不要喝口水?」
「不用。」祝雅瞳挺直了背脊傲然左右环视,颇有婆婆的架势且乐在其中,
也算是一片愁云惨雾中难得的欢愉:「你们都很聪慧,只是这些事我们女子天生
就要差着些,待回了营找韩老将军商议,他当能有 不同的见解。」
「他怕是也想不到霍贼手握杀手锏。」韩归雁苦笑一声道:「我不抱希望,
也没有留恋。只是天下之地,哪里又有容身之所?」
吴征与祝雅瞳黯然对视,是啊,天下之大,哪里又有容身之所能容得下一个
逃亡的皇子?祝雅瞳当年的心愿与布置居然是眼下最为可行的一条路。可是凉州
虽广袤,却是疲敝之地,孤零零的一片土地,又能撑得下几年......
悄然回了军营,韩克军已得了消息早早等候,见状也不由白眉一挑。这一屋
子莺莺燕燕的不说,旁人也就罢了,栾采晴与倪妙筠也在又是何意?
吴征尚未说话,韩克军摆了摆手打断,有意无意瞟了栾采晴一眼道:「天下
之大无奇不有,燕国也换了天地,那位消失的太子甫一出现在长安就登基做了新
皇。呵呵,燕国的皇帝也崩了。」
「砰。」
「唉......」
变化来得太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燕太子消失原来是回了长安城,至于直
接登基继位,内里又不知道有多少变故了。一声叹息是栾采晴的,而砰地一声则
是倪妙筠失控之下掰碎了木椅扶手,看她的模样,比谁都要惊慌。
「他和丘元焕半道离去,我就知道会这样了......」栾采晴终究抹了把眼泪,
感慨道:「栾家......仿佛受了上天的诅咒,哪一位帝君不是暴毙?呵呵,就是受
了诅咒!」
「你的意思是......栾楚廷弑君上位?」韩归雁品出个中滋味,惊异问道。
「栾楚廷?呵呵。」栾采晴十分讥嘲,遥望长安城道:「何止是他?历代帝
君谁不是如此?堂堂一国皇室龙脉,与野兽族群又有何异......」
震惊的事情太多,不一时诸女同向吴征望去,崩的这位可就是吴征的父亲了。
吴征正捧着头,留意到诸女目光,无奈道:「别看我,我姓吴,他跟我没关系,
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何解?」韩克军双目一眯,昏黄的眼珠肿射出精芒。
「韩老将军......」吴征起身道:「凉州会盟起因怪异,隐情实是栾广江要覆
灭祝家,且邀约秦,盛两国一同出售。梁兴翰不落人后,也接收祝家在大秦的产
业。且顺水推舟,胡叔叔已猜到陛下有心针对昆仑与韩府。在这凉州,燕国对付
祝家,秦国对付你我!哪一处都是死局!韩老将军一定奇怪为何栾广江要一改从
前的约定俗成,非要对付祝家不可了?因为这是我的娘亲,栾广江我是不会喊他
爹的......」
「咝......」饱经风雨如韩克军,见吴征携着祝雅瞳的手,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喃喃道:「难怪......难怪......原来如此......」
「而且,韩老将军见谅,此事霍贼已知晓了!从我一出生被秘密送到秦国不
久,他就知晓了......」吴征不住摇着头道:「否则霍贼不敢如此嚣张跋扈。韩老
将军您看,我的身世是燕国先捅出来喔?还是霍贼先捅出来?」
「栾广江不会放过你们,从他开始布置对付祝家起,这就是必然的一步!栾
楚廷怜惜己身不愿与你们拼命,也是算准了这一步,你们后路已断,没必要他亲
自动手。」韩克军也频频摇头道:「霍贼在等一个良机将昆仑与韩家斩草除根。
他事先当料不到燕国的变故,所以他会晚一步。燕国新皇登基的消息不久便传遍
天下,霍贼隐于朝堂此事当准备已久,届时顺水推舟即可。难怪......难怪......我
道这老贼怎肯安心为孤臣,从来为朝中办事不计较半点一己之私,几 十年如一日,
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原来早存了谋朝篡位的打算!这是把大秦国当做自家的,
明里看来没有私心,暗里私心大过了天!......只是......只是......迭云鹤,蒋安和,
方文辉,俞人则难道是死人不成?就是除掉了昆仑与韩家,他又凭什么一手遮天?
暗援又在哪里?」
若不是有了掌控朝政的把握,霍永宁不会孤注一掷!若不是有了掌控朝政的
把握,霍永宁怎会悍然对昆仑出手!不,不仅仅是昆仑,他是联手方文辉要与整
个朝堂为敌,扶名不正言不顺的五殿下登基。昆仑与韩家是他的第一战,也是最
重要的一战!
「韩老将军,妾身先与您陪个不是。当年送征儿来大秦只想他在小村里能安
然度过一生,不想阴差阳错居然拜入了昆仑......实是始料未及。之后妾身有一念
私心,也力有不逮......」祝雅瞳朝韩克军盈盈下拜,道:「妾身有一言请韩老将
军斟酌:当下大错已然铸成,多说无益,当先摒弃杂事一念求存才是。梁玉宇尚
在凉州可否多加利用,又要如何控制?成都城处可有挽回的余地?这一支军伍人
马,又将何去何从?请韩老将军决断......」
「有没有你们,昆仑与韩府也早为人所算计。此前从未预料到会是霍贼......
唉,天下之大,何处容身?」韩克军也苦笑一声,说不出地迷茫无助。
「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听!」倪妙筠怯生生地举起了手,剪水双
瞳里蕴满了泪珠,不知心伤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