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不能这样!」晴儿挡在书房门口道:「表少爷您快跑!」
只见君儿拿着一支扫把杀将过来……
我甦醒后在表妹家勾留了约十天,接着就赶在还没被君儿打死前,让人用轿
子抬乡下老家。
喔,对了,我还没介绍自己在这的身份。
据说我叫「曲渊翔」,今年7岁,家住广西省桂平县曲家村莲塘下,在家
行三,所以那天晴儿她们才会称我「三少爷」。家中除了上面两个哥哥外,祖父
母、父母俱在,还有姊妹各一人。
据说我家原本家业就甚丰,祖父原本就读过书但一直未考取功名,之后在太
平天国期间捐了官后一直隐居乡间耕读自乐;祖父在父亲少年时也帮他捐了个功
名,后来因缘际会陪着钦差大人曾纪泽去了趟欧洲,也算是洋务人士,之前一段
时间负责持金陵製造局相关工作,现在则带着家母在上海负责轮船招商局相关
业务。
大哥十六岁就中了举人,但因丙午科起废除科举,大哥在家父安排下,现随
梁义哀大学士在柏林担任幕僚;二哥没走科举的路子,家父直接送他出洋留学,
现正在日本东京学习农艺;而我虽是在上海出生,但从小就被送老家陪伴祖父
母,前几年父亲本来要我到上海唸中学,后因祖母不愿我远行而选择到梧州中西
学堂就读;这次是因为年底就要与表妹成亲,才趁暑假到县城访亲,不料却发生
了中暑事件。
转眼来到这个世界也几十天时间,我对自己到底是「穿越」还是「做梦」一
直没办法作出结论。我不是穿越的理由比较明显,举例来说,我并没有出现什么
「全身赤裸出现在荒野」还是「时光机实验失败无法到过去」之类的现像,我
很清楚原本的日期是22年7月某日,当天我与朋友聚餐喝了点小酒家睡
觉,车子还停在夜市旁路边停车格内,而且第二天还要帮同学的指导学生口试;
其次是如果我是「穿越」,就更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完整的家族中,有高堂、有手
足,甚至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小」媳妇。
但如果我是做梦的话,也就更扯了,记得曾与医学院研究人类做梦的同学聊
过,同学说梦境最大的特点是「梦是不连续的」──但在到老家后我曾经一个
早上盯着厅堂中的西洋大钟死命看,一秒一秒慢慢数、一直从早上七点数到中午
十二点,最后家人都以为我是生病犯傻,直到祖母闻讯哭着来拉我才起来──所
以如果这真是做梦,等等梦醒我就要去医学院扁人,是哪个王八蛋说梦境是不连
续的,我可以边扁边告诉他梦境不但是连续的,而且在梦中不但会吃喝拉撒睡,
还会肠胃炎跟做梦。
「借尸还魂?」这个念头曾经出现在我脑海,但这就更扯了──首先我不信
轮迴,所以怎么可能会相信还魂这件事;更重要的是,从因果关係上来看,应该
要先有某个人挂掉而他的「魂魄」才能四处飘荡、找个肉身还魂,简单的说就是
「一定要某甲先死,他的灵魂才可能在某乙身上还魂」,也就是「魂」必须先于
「尸」而存在──哪有二十一世纪的魂跑到十九世纪的尸身上出现的道理?
想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我还是把现在的状况定位为「梦境」
──只有这个答案最可能了。
至于为什么场景不是在别的地方?我猜想梦中我会出现在广西桂平,可能是
最近闲来无事研究太平天国的关係──之前为了解金田起义,对相关资料还下了
一番工夫研究,或许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吧!但各类有关桂平种种,一方面
因为「人生地不熟」,怕乱问露了馅;二来眼看自己属于「资产阶级家庭」,是
站在太平天国洪杨起义的敌对方,自然也就不能乱说话啰!
第一次发现自己留了条长长的辫子,差点笑到喷饭。
镜子中的我头戴瓜皮小帽,留着条「乌溜溜」的长辫子,身穿长袍马褂,脚
蹬黑皮鞋──简直就像电影里跑出来的溥仪。
而为了搞清楚自己究竟身处猴年狗月,也着实花了一番工夫。起初我认定自
己在做梦,根本懒得搞清楚自己的梦境发生的时代背景;后来眼看这场梦越来越
长,显然没有速战速决迹像,才开始好奇到底自己的大脑为梦境做了怎样设定。
要发现自己处在清朝非常容易,身边男人个个都留着辫子,这不是清朝时期
还会是哪里。但要进一步搞清楚到底背景设定是何年何月就比较困难。大哥考上
举人但后来废除科举是个很好的线,慈禧太后同意废除科举是光绪三十一年、
95年,所以确定现在时间是在廿世纪初、而非十九世纪末,但清朝最后持
续到9年,所以中间还有六年的可能时间。
这件事情我一直不敢乱问,因为深怕清朝末年民风「纯朴」,乱问等等不是
被家人以为我的头脑有问题,就是搞不搞被人密告是革命党之类的,那问题就都
很麻烦。
直到前几天几位同乡同学听说我生病来访──虽然我一个都不认识,但还是
可以假装因生病而忘东忘西──言谈间他们先聊到铁路国有化问题让我怀疑「今
上」搞不好是宣统,后来他们低声谈起春天在广州发生的事情──留学生们在黄
克强领导下攻打两广总督府──让我立刻豁然开朗。我怎可能忘记「三二九」是
「青年节」!
ingo!今年是宣统三年!──西元9。
也就是说到了秋天──如果这场梦还会持续到秋天的话──湖北武昌新军工
程营的熊炳坤会开枪宣布起义,然后他们会从床底下把黎元洪拖出来,然后宣布
成立中华民国。
想到这里,我不禁热血沸腾,但满腔热情却又很快被自己浇熄──如果这是
梦,我的「所知」就不会超过「已知」的範围。
在无法逃离梦境的情况下,我只能学习与梦境和平共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