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董事长指示下阶段在1万美元位置开始抛货,每上涨500美元抛货一次,到1万5千美元全数出清。”
我快速心算一下道:“20万单位,那就是…25亿美元!!”
“是的…”韵妤平静道。
“嗯…我没有进一步问题了…”我脑海中一片空白道。
“好,接下来请看讨论事项…”韵妤报告道:“第一桉,请同意授权以本公司取得韩国posco一席董事为目标,以本公司现有存仓虚拟货币为担保,独力或与其他国际公开发行或私募基金进行合作。接下来部分请秀琪董事说明。”
“posco?”我疑问道。
“让我一次说明吧…”秀琪道:“在文静董事长指示下,本公司从2015年底起陆续购入韩国posco──浦项钢铁公司──股票,目前约持有该公司股权1%。由于该公司不仅是纽约股市上市公司,在日本东证也有上市;前段时间奉董事长指示,我已于日本东京与持有该公司股权的日本及欧美基金会商,在本公司所持有的虚拟货币担保下,取得超过3%投票权授权书拿下一席董事没有问题。”
“浦项钢铁?!”我讶道。
“是呀,就是那家浦项钢铁,老师您忘了吗?”香澄笑道。
“为什么要取得浦项钢铁一席董事?”我问道。
“posco前几年股价很糟,市值蒸发了将近30%,posco是世界第四大钢铁公司,更是韩国指数成分股。世界各国只要发行韩国股市基金,就一定要纳入posco,但这家公司实在股价太差、很多基金都是套在75美元上下,让各国基金经理人苦不堪言…”秀琪解释道:“本公司从40美元开始承接一路到最低30美元,目前持股均价是38美元。这次我们以仓中虚拟货币担保,就是用取得一席董事、让股价回到80美元以上,来号召各基金一同加入我们的计画。”
“从财务上我们可获利超过1亿美元”韵妤补充道。
“恕我外行人说外行话…相对其他投资标的,posco不是个好的投资标的吧?况且,如果纯粹为了投资,为何要出头去取得1席董事?而且还要动用财务操作,用已经确定获利的虚拟货币担保去融资?”我心中一值想不透关键在哪裡。上次在东京谈到浦项钢铁是在讨论直接还原法炼铁的时候,说这家是目前全世界唯一拥有能大规模量产直接还原铁技术的公司。
“傻瓜老师,您以为用嘴巴说说就可以学到fexcem技术吗?”香澄瞪我一眼道:“如果事情像看pper那么简单,那posco就不会是全球四大钢铁公司之一,fexcem技术也不会是他们家独步全球的绝活了。”
“嗯嗯…”我知道内情不单纯,但这些女人一副早就计画好、胸有成竹的样子。“那我没其他问题了。”
“好,那本桉就照桉通过…”韵妤主持若定道:“下一桉:本公司基金受益人条件确认桉。这桉是否也请秀琪说明一下。”
“好的…”秀琪道:“依本公司基金现行之受益章程,受益人採表列法,也就是本基金现有的7名董事。”
“所以问题在哪?”我问道。我多多少少明白这个基金的来龙去脉,心知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对受益资格都不会也不能提出意见。
“这个桉由是林董事长交办的,由我来说明吧…”韵妤接口道:“目前基金的受益人是採表列法,照这种方法,董事长结婚后也仍然会是本基金的受益人。”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回应道:“以我所知,当初设定这个基金的目的就是为了保障大家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所以将大家都列为受益人。”
“您说得没错…”韵妤道:“但董事长认为当她结婚后就不应继续具备受益人身分。”
“为什么?”
“基金受益章程在受益人资格一条已叙明…”秀琪说明道:“受益人须为林家泰先生本人,或其配偶或继承人,或以永久共同生活为目的与林家泰先生共同生活之人。”
“那有什么问题?”
“林董事长婚后就不符合【以永久共同生活为目的与林家泰先生共同生活之人】的条件”秀琪道。
“那有什么问题?”我豁然开朗道:“反正我们不主动去改变受益人,文静就可以继续保有受益人身分了。”
“问题就在这裡了…”秀琪补充道:“如果文静姐继续表列为受益人,那…那就可能发生两个状况:第一个状况是,如果文静姐有了小孩的话,未来有朝一日当文静姐往生时,她的孩子就会透过继承成为受益人。”
“那有什么问题?”不待她继续说,我立刻接口道:“基金能有今天规模都是文静和韵妤妳们两人努力的结果,让她的孩子继续当受益人有什么不对的?”
“请让我说完…”秀琪打断我道:“董事长的第二个意见是认为,婚姻没有保证永恆久远的,今天她虽然离开我们去追求个人幸福,但也不保证婚姻能够永恆持久。依照基金章程现行条文,未来如果不幸董事长离婚时,这个金受益身分将有可能成为财产分割的标的──也就是说如果不幸董事长未来要离婚时,她的配偶将可以要求分配基金受益权。”
“不能这样说呀…不能凡事都往坏的地方想…”我抗议道:“不能因为可能发生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剥夺掉文静的权益。”
“这个桉由我也赞成…我相信如果老师您打开明桢姐的授权信封,她应该也会投下赞成票”香澄抢白道:“或许韵妤姐、秀琪姐妳们的感受跟我们会不太一样,因为你们是从这个世界到那边去的,即便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妳们也会很清楚知道──妳们的本体是在这个世界,这个廿一世纪台湾的开放、民主、自由的世界──所以受了什么委屈都只是一场梦,只要早上醒来──恕我无礼这么说──妳们就是活在一个男女平等、拥有相同自由与权利,可以自由掌控自己人生的世界…甚至我说得粗俗点,只要早上醒来,妳们就回到这个生活中有空调、不用怕热,生病有健保、不用担心会病死,收集资讯有网路、不会与世界变化脱节──妳们不用担心喝了一口不乾淨的水就死掉,不用担心念了再多书还是只能尊奉长辈命令一辈子在家裡操持家务、相夫教子,默默无闻死在家中。”
香澄顿了顿续道:“我们来之前都是有觉悟的,我们过来的时候也已经不是青春年少的傻姑娘。我们决定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当人家奶奶、外婆的人──我们知道过来要重新开始,要重新面对一整个人生──那样很难、很苦、很痛,所以有的人选择过来再试一次,看看再一次会有什么不同。但也有的姊妹觉得好不容易过到这个岁数,再也没有勇气重新再来一遍。”
“既然决定来了,就是鼓足勇气再活一次人生…如果文静姐不要,就随她去吧…”香澄笑道:“不管今天在这做了什么,等等在那边醒来还是要面对老姊妹们问东问西…很多时候在这边做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是如何面对那边…既然文静姐想要裸身出户,我们就尊重她吧……。”
“但这样…还是不公平吧?”我微弱反驳道。
“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妳生孩子的时后老公陪着做月子,我生孩子的时后为什么老公就在外地?妳的房间为什么就有窗户,我的房间为什么就没有?
每个人想要的、追求的不一样,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一切不过都是在人心裡面,姊妹们相处几十年求得不过就是【和谐】二字…”香澄道:“大户人家人多嘴杂,长年下来虽然难免累积了许许多多恩恩怨怨,但像我们家这样已经是非常和乐的了。既然文静姐决定裸身出户,想必也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做决定一定会把前因后果、各方人情事故考量详细…所以…就不用替她担心了吧……。”
我琢磨一下香澄所说,顿了顿问道:“那要怎么保障文静后面的生活呢?”
“是不是这样建议──首先依照法律规定公司发给董事长一笔资遣费──这是法律规定的,董事长也没有理由拒绝,但发多少钱可大可小,这部分上面老师您可以决定要给多少数字。过去十多年来基金从无到有都是董事长的功劳,想必无论您决定给多少,大家都没话说…”韵妤看我跟香澄都没有反对意思,续道:“我的第二个建议就是续聘董事长为公司顾问。毕竟这么多年来都是靠董事长提供的关键决策资讯,基金才能成长到今天…况且…这几年我观察下来,基金除了要支持大家这边的生活开销之外,还有很大部分是为了【佈局】某些事情──就像浦项钢铁的事,要不是这次小澄和秀琪告诉我前因后果,我也只是单纯当作一项投资标的看待──我相信目前基金的投资标的中,一定也有董事长已经佈局的部分,未来类似的考量一定也会更多不会更少。”
“我明白了…”我望望香澄回顾韵妤道:“就照妳这两个建议做,金额就照国外同等级规模基金经理人的年薪加红利计算。虽然我不知道那是多少数字,但应该一年几百万美金跑不掉,这样我可以接受。”
“这样很好,但还是请老师跟文静姐当面谈…”香澄肃色道:“如果文静姐还是坚决不接受,也请老师强硬要她接受…这是底线了,不能退让……。”
“嗯…”我颔首答应。
“好,如果各位没有进一步修正意见,我们就照修正条文通过”韵妤宣布道。
“最后一桉是选举新任董事长…”韵妤宣布道:“请问各位有无讨论意见?”
“请让我补充说明…”秀琪道:“由于董事会7名董事依法都有权被选举为董事长,同时由于7名董事目前投票权重相同,所以今天採取直接投票、得票数多者担任董事长的方式,不另外计算权重。”
“谢谢秀琪的说明…”韵妤出示3个信封接口道:“另外由于今天有3位董事请假缺席,但3位都已经完成票选并选票密封委託投票;同时由于她们3位已经自行圈选投票,今天在此我们就不提名董事长候选人,而是由各位董事直接选举。”
“不过…”韵妤复道:“我建议选举家泰老师担任董事长,也希望各位能支持。”
“呵呵,谢谢妳…”我笑着回应道:“但我是国立大学教授、明桢是在公立医院服务,依公务人员服务法我和明桢都是广义公务人员,依法不能担任营利事业负责人或代表人,即使是非营利事业,也要先报请服务单位同意才能出任负责人或代表人。”
“老师说得没错,依法老师和明桢姐目前都不能担任董事长!”秀琪帮忙说明道。
“我还在念书,不要看我…”香澄挥舞小手拒绝道。
众人目光一同望向韵妤……。
“不要看我…我…我做不来…”韵妤摇头道。
“就只有韵妤姐妳最熟悉业务,而且这段时间妳代理得也不错”香澄道。
“不…我不行…不行…我承受不了那种压力…”韵妤显然陷入某种情绪中,加强拒绝力度道:“还是请老师暂时卸下公职身分担任董事长就好……。”
“韵妤姐…您冷静点…请平心静气听我说”香澄轻唤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扮演的角色和承担的责任,老师目前不是和离开教职的。”
“我不行…”韵妤再次拒绝道。
“韵妤姐妳冷静点…”香澄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您还记得您与文静姐最初怎么认识的吗?”
“记得…”韵妤突然冷静下来道:“那是我第一天上班,文静是我第一个客人。”
“然后呢?”
“她就问我怎么开户,办好手续后她就告诉我她想买哪支股票…”文静回忆道。
“嗯,接下来?”
“印象很深刻…那支股票连拉6根涨停,她的10万1个星期就变成15万…”
文静腼腆道:“我吓了一大跳。”
“那接下来文静做了什么?”香澄追问道:“妳什么时候发现事情不太一样的?”
“她要我第6天开盘就挂涨停全部卖出…但那天盘中过后涨停打开,那支股票就一路跌、几乎跌回起涨点…”文静娓娓道:“那时候我只有她1个客户是我自己的,其他几个客户都是长官pss给我处理的。大概是第3个月吧,我发现她的帐户已经有500多万,回头检查才发现她几乎买到快60支涨停。”
“那妳怎么做?”
“我有点想跟但不敢…我那时手中根本没有钱,而且或许是怕被发现什么的,接下来她的往来就没有那么频繁,也没有每次都正好买到涨停…”韵妤陷入回忆道:“那时我不敢问也不敢告诉同事长官,只是偷偷猜说可能她有特殊背景或是某个主力作手的人头,所以才会那么准。”
“后来呢?”秀琪也没听过这段故事,好问道。
“大概是一年半左右,那时候文静已经累积到大约4000万了……。”
“所以妳就去找文静告白吗?”秀琪故意半开玩笑道。
“不…是文静主动找我…”韵妤道:“我脸皮薄不敢主动去拜访她…是她主动约我见面。”
“中间妳们都没有见过面吗?!”秀琪讶道。
“没有…那时候电脑系统还不发达,所以公司也没有特别注意到这个客户投资特别精准,而且文静标的后来比较分散,同时都持有10支左右,虽然不见得都是那种飙股,但拉到1个月左右时间看获利都有20、30%…那个时代股市主力当道、股民大家都是跟着消息面走,股价上下起伏全看有没有特定人在背后炒作,消息快的抓到几根涨停也很常见,所以文静的操作不会特别醒目,但时间一拉长到一年以上就看得出特的地方…”韵妤回想道:“那个时代大家都是追着消息面跑,但没有人能像文静那样──虽然不见得每支都可以卖在顶部,但一定可以在上升波中抓到一段,并且一定能在到顶前退场。所以当文静主动约我的时候我很兴奋,那次她只问我说有没有跟着她做,我诚实告诉她说──很想但是没有──文静就建议我开始做代操,由她提供建议,但绝对不可以洩漏消息来源是她。”
“那妳什么时候知道的?”秀琪追问道。
“什么什么时候?”韵妤刚回应就明白女儿的意思,道:“喔…我懂妳意思了…后来就如妳们所知道的,到一定规模后文静就找我出来自己做。其实从我转做操盘后,慢慢手下也累积出一批人,文静的资讯很重要、贡献了我们绝大部分获利,但我们自行研究、操盘的成绩也愈来愈好。”
韵妤看着女儿眸子道:“妳问我什么时候知道,其实我知道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妳知道的时间。董事长以前从来没跟我提过,其实后来也是我自己发现的,她从来没有明说。”
“或许不知道比较好…”香澄评论道:“我想文静姐也是担心蝴蝶效应,韵妤姐妳知道的愈多,历史改变的可能性就愈大。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历史的演变是不是注定的,还是某个部分一个小波动、一个小小的决策改变,最后会演变成两个世界历史走向的巨大转变。”
“这种事情没有人能预料的,但要说未来就是一成不变走下去,从逻辑上也很难让人信服…”我思考道:“从系统上看,扰动愈少就愈可能照原本路径走下去。”
“没错,所以我不能说换成老师未来的历史路径就会改变,但我还是请韵妤姐您勉为其难承担起董事长这个职务…”香澄话锋一转语带玄机道:“各位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基金不是只为了供应过来的姐妹们生活,而是像韵妤姐、秀琪瑞琪这样,给从这边过去的人安家呢?如果从这个角度看,董事长就非韵妤姐不可了,只有您才是这边世界的代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