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她脸上轻吹口气,嘻嘻道:“是啊,舍不得你啊。”她很认真的顶着我道:“你再说这种话,我恐怕就真的不让你走了。”见我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又“噗哧”一声笑道:“男人都是虚伪的。”我撇撇嘴,不置可否。女人心,海底针。嘴里喊哥哥,腰里掏家伙的事情,这世界每天也不知道要发生多少。
换登机牌,交建设费,买保险,郝露似乎有使不完的劲。但等到手续办完,要进安检的时候,我们又突然一起沉默了下来。
“回公司总部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啊。”虽有些虚假,话却又不能不说。郝露瞪了我一眼:“难道不回总部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我挤出个笑脸:“怎么会呢?欢迎随时骚扰。”
“去你的,谁有空骚扰你啊。”郝露终于又笑了出来。我们的谈话就像是一对关系普通的朋友,似乎都已经忘了昨夜的翻云覆雨激情澎湃。这当然是我追求的效果。男人和女人除了在床上达到和谐以外,在许多方面也一样可以达到和谐,只不过前者似乎更重要一些而已。
“马上要登机了,你快回去吧,分公司那边还有好多事情等你处理呢。”我努力找着理由让她尽快离开,这种转变很微妙,因为她离开的越早,这一切就结束的越早。
“干嘛急着走,起飞前十五分钟才关登机闸的嘛。”郝露流露出点小女孩的脾气,撅起了嘴唇,露出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只可惜此时物是境非,虽让人心动,却再也不会有那些香艳的故事了。
看看表,离起飞只有二十多分钟了,郝露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来。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感觉她手心里湿答答的,竟全是汗珠。我望了她一眼,她朝我笑了笑,尽管有些勉强,却也可能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微笑了。
“一路平安。”她握紧了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出点什么来。
“谢谢。”我点点头,也朝她笑了笑:“你也要保重。”
轻轻放开她的手掌,我的手心似乎也沾满了汗渍。我提着行李箱,缓缓向安检通道走去。
“陈错——”背后传来郝露的声音。我转过头去,郝露已到了我面前紧紧抱住了我。她的手臂是如此有力,似乎我又便成了一个初生的婴儿,在她的怀抱里怎么也挣不脱。
她的脸颊紧紧贴在我的脸膛上,颊上的泪珠沾满了我的脸。我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肩膀,想找句话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郝露似乎要尽情宣泄,我的半边肩膀似乎都已湿透。她激烈的抽搐着,抖动的身躯让我心中也感到有些颤抖。
终于等到她停止哭泣,我递上早已准备好的纸巾。她却没有擦拭,将脸颊紧紧贴着我的脸膛摩娑一阵,然后离开我的面庞,盯着我的眼睛道:“陈错,你要记住,你是带着我的眼泪离开的。”
郝露头也不回的离去,我呆呆立在原处,留在我脑海中的满是她哭泣的双眼和苍白的面孔。
飞机缓缓升入高空,飞行终于平稳了起来。我却似乎仍未从起飞时的超重感觉中恢复过来,紧闭双眼,紧紧靠在座椅上。
从郝露转身离去的刹那起,我的心便似乎一直在空中飘荡着,紧扣的安全带似乎也不能带给我一丝毫的安全感觉。郝露、雨佳这些本来似乎都已熟悉的面容,在我脑海里渐渐的淡去。
这一去,与她们恐怕再无见面的机会了,一股淡淡的感伤弥漫在心头。
这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永远不会变成主题歌的,我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
轻轻捏了一下有些发酸的鼻梁,我仰靠在座椅上,昏昏沉沉中,终于进入我久违了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