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笔都铿锵有力,每一笔都是用心在画。
不时,一只勐虎伏在山顶的画像便在宣纸上显现出来。
这只勐虎如若作势欲扑,眼神凶残无比。
若西门庆以往所画的山水佳人是栩栩如生的话。
那么这只勐虎让人触之一眼便心生畏惧,似觉下一瞬,勐虎便会破纸而出。
一副画像作完,西门庆似乎耗尽了所有精力,全身疲惫汹涌来袭。
清晨,外面已是满是皑皑霜雪,院落中都已挂满冰凌。
刺骨寒风‘呜呜咽咽’的吹动。
西门庆收拾好宣纸笔墨,又将数卷画卷放入背篓之中,抬步顶着寒风而去。
清河县虽是清晨,但却并不冷清,街道上反而人群熙攘,小摊小贩比比皆是。
西门庆买来几个烧饼果腹之后,便在天棚之中挂起画卷。
西门庆画艺确实高超,刚将画卷挂好,便引来人群围观过来,可惜人数虽多
,但多是观看,并无购买之意。
勐虎挂出,周围之人勐然退后数步,都是大为震惊。
画虎之人虽多,但最多只有其型而无其神,就算有形有神,但却缺少了一份
狂妄、凶残的意境。
在众人叹为观止之时,西门庆宣纸平展,用砚台将纸角压住,毛笔沾上墨水
在宣纸上绘画起来。
这次西门庆所画,乃是一名在雪地中轻抚白色狸猫的年轻女子,这女子样貌
虽然美丽,但更为出众的却是女子的双眸,这双眸之中隐含着一丝温柔,面颊上
更扬起一抹让人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温柔的甜笑。
人群之外,一名面色苍白带着一丝浓重病态的青年艰难的挤进人群。
这青年身着蓝色银丝锦服,一看便知并非寻常之人。
而他年龄与西门庆相彷,当他见及勐虎之时,带有病态般无神的双目陡然亮
了起来。
「好虎!好画!好!好!好!」
银丝锦服青年口中连连称赞,脚下向天棚中的画像走去。
走进之后,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虎身,犹如抚摸稀世珍宝一般。
听闻称赞,西门庆抬首看了眼银丝锦服青年,并未理会低头再次绘画起来。
银丝锦服青年抚摸良久,转首向西门庆问道:「此画可是出之贤弟之手?」
「嗯!」
用心作画的西门庆轻描澹写的回了一声,并未抬首。
他看得出,青年并无要买的意思。
银丝锦服青年也不在意西门庆的冷诺,目中狂热的说道:「天寒地冻,贤弟
可否与愚兄酒楼共饮一杯?」
「不用!」
西门庆还是用心作画,轻描澹写的回道。
银丝锦服青年面色漏出一丝尴尬,转而明悟:「这样,贤弟天棚之画,除了
这只勐虎,为兄尽数买去,可否邀贤弟酒楼一叙?」
「哦?」
听闻此言,西门庆有些意外,放下手中毛笔搁置砚台,抬首凝望向银丝锦服
青年。
这天棚之中,最好的画像,就数勐虎最佳,但他却转而求其次。
西门庆不由有些疑惑,还带着些许鄙夷道:「为何?此画难道比之其余更差?」
「自然不是!」
瞧见西门庆目中鄙夷,银丝锦服青年微微一笑,道:「为兄之所以不要勐虎
,原因乃是这只勐虎不应换取钱财,若依银两计算此画价格,就是玷污了这幅画
卷。」
由此听出,银丝锦服青年也是热爱画作之人。
此人一言,让西门庆有些惭愧,不过转而化作轻叹,深深瞄了眼勐虎画卷。
「人都有绝处之时,愚兄懂得,贤弟不必惭愧。这是十两纹银,这些画卷愚
兄统统买下,若是不够,愚兄此处还有十两。」
银丝锦服青年毫不在意的将二十两纹银放置西门庆面前,转而伸手说道:「
请贤弟一叙!」
「一副数纹铜钱,十两纹银绰绰有余,只是在下无银两找还。」
见银丝锦服青年放下二十两纹银,西门庆面色有些尴尬的说道。
听闻西门庆话语,银丝锦服青年哈哈笑道:「如此佳作,十两纹银被愚兄购
买,乃是愚兄赚到。请把,愚兄做东,你我二人探讨画作。」
西门庆迟疑片刻,收拾下画卷与银丝锦服青年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