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銀鉤鐵畫
字数:21750
2020/03/22更新7.5 上,下
而尤仁发依旧暴怒道:“陆冬青,我也是学社会学出身的,信息传播那套我比你熟悉!刚才铭洋说你操人民情绪,我看他说得轻了——你根本就是在操民粹!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把戏吗?你最开始跟这个姓张的一起拉拢饮料厂商搞什么抽奖活动,目的就是为了大量收集老百姓的个人信息,再利用所谓的有奖问卷,根据行为心理学把每个人思维理念和对市政话题的偏好归类,然后按照他们的偏好投放带有煽动性的广告——这其中,你们制造了大众对于外企的恐慌、对于在本地生活外国人的对立,并且,还编造了‘人造肉有害论’!呵呵,你口口声声让你的团队宣传要保护我们本地的企业,但你知不知道你们的这个‘人造肉有害论’让多少本地的食品厂商受到影响?最厉害的是你们居然利用这样的舆论,影响了股市......”
哈?这次全球的股市波动,难不成真的是像徐远猜的那样?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陆冬青一拍桌子,语气依然冷静,“我不是巴菲特,我也不是索罗斯,我陆某人何德何能敢操纵全球的股市?你们一进门我就说了,这次的股市震动是‘意料 之外,情理之中’,当然,我个人了解和研究出来的具体的全球金融市场方面的情报,我也不愿意在这里跟你们掰扯,你们要是能看得懂英文,自己去《经济学人》杂志和《华尔街日报》上面找去,德勤和毕马威两家审计事务所在去年的四月份就已经有报告进行了预期,这次所谓的危机,完全是因为美国和国内的这些资本家没有做好对策。更多小说 ltxsba.top『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如果说‘人造肉’的股价跟它有什么关系,那也只不过是压在骆驼身上随便的一棵稻草而已......”
“呵呵,你说的倒是......”
“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陆冬青第二次猛拍了一下桌子,这次他也彻底怒了。
尤仁发那边没了声音。
“至于你说我制造对立、制造恐慌,呵呵,那些论调又不是我陆冬青 一个人在讲——甚至,你尤仁发副主席在去年的八月份的全国行政大会上,还提出过外资企业对本国企业的恶意排挤问题......”
“你就别偷换概念,混为一谈!”尤仁发那边也一直保持着高亢的火气。
“......有这样论调的文章、视频、书刊,遍地都是;”陆冬青没有例会尤仁发,自顾自地列举着,“而关于‘人造肉’的事情,你可以去查——都用不着派人,现在拿出手机就可以查,看看那些广告和文章当中,有提到过‘人造肉有毒有害’这样的描述吗!每一页的上面,写的分明是‘人造肉无益’,这也是国家科学院的科研结果,这种东西吃了不会对人有任何好处——那些广告和文章里,只是强调了这一点,结果被大众以讹传讹变成了你口中的‘有害论’。而您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喔,尤副主席?”
“你!......你什么意思陆冬青?”
“让我想想......我没记错的话,香肴肉食公司的那批人造肉制造流水线,应该是蓝党党部的财务部部长林贤奎投资购置的,而想肴肉食的最大股东名叫尤仁杰,那是您的族弟?另外,f市还有两个神秘的女股东,尤爱芳和尤爱华姐妹,也在不少拥有蓝党背景的企业进行了超过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投资......”
“那又怎么样?那是我亲戚名下的合法收入!你想血口喷人?”
“我知道,不过按照我原来的设想,‘人造肉’这个行业受到的冲击,是专门针对与蓝党和支持蓝党的财团所拥有的86.16%的企业的,毕竟当年人造肉的进口是蓝党中央的倡导;结果我完全没想到,会让您尤副主席元气大伤。”陆冬青嘲讽地说道,“如果道歉能让您好受一点的话,那么,对不起。”
尤仁发明显是被气得暴怒,因为隔着一堵墙,我也依旧能听得出,尤仁发正用鼻子极其用力地往身体里着气,用力到他的鼻子所发出的“咻——咻”声音,都让我差点以为是电钻在什么东西上钻孔。
而在这间房间里的我,听他们的吵架早就听得傻了。这次我总算明白了陆冬青的策略究竟是什么,尽管这里面每一步的实行我还是有些迷惑;而这巨大的信息量,让我的大脑一时半刻转不过弯来。
“你别得意,姓陆的。”米铭洋再次对陆冬青发难,“以我一个资深政治宣传家的角度来看,这层楼里面,你所得那些东西也十分不专业!就拿你做的那些文化衫来说,上面只有标语,没有一丁点关于杨君实同志这次选举的相关内容,你说得过去吗?你做的这些东西,就算是拿到我们党部,让党内的同志评审,这关也过不去吧?你一点针对性都没有!恐怕那些青年团团员,让他们去设计,都会比你做的好!”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呵呵呵......”陆冬青不屑一顾地笑着,“唉,我问问你啊,资深的米部长:你们以往......对,还得算上蓝党和地方党员的份——你统计过自从国家政体改制、两党和解之后,每一届政治选举之后,那些被画得跟‘城市牛皮癣’一样的文化宣传服饰,重复使用率是多少吗?”
“那......你统计过吗?”在一边的虞孟覃反问道。
“不好意思,我还真统计过。”陆冬青喝了口水,“我可以告诉你,这个重复使用率是零。”
“什么?”隔壁会议室里的人全都惊住了。
“这不是我瞎编的,当然,我怕你再摔我的档案夹,数据报告我就不给你们看了。三个党派的相关数据我们都调查了,结果居然是零——也就是说,乡镇农村的村民、还有城市中的低收入群体,哪怕他们没有衣服穿也不愿意把印着政治主张和政治人物的宣传文化衫拿出来穿,但我不知道这有没有官僚干部们的一些特殊操作介入;同样,其他收入群体,宁可把那些衣服丢掉、或者拿去当成擦地擦玻璃的抹布,也不愿意再穿一次,他们都觉得选情一过,那些衣服就没有了任何意义。而这次问卷,百分之98.6%的受访者,包括支持蓝党和地方党团的选民,都觉得一件只印了四字标语的红色套装,款式新颖,干净整洁,他们都愿意把这些衣服当成休闲服来穿——实际上,你们也可以去大学校园里面观察,现在已经有不少的年轻人在羽绒服和毛喔大衣里面穿上了我设计的衣服——为什么?因为恰好马上临近圣诞节和元旦,西方的圣诞老人是全身上下一身红,咱们自己的元旦也是靠着红色烘托喜庆,年轻人喜欢!什么叫做‘没有针对性’?‘针对性’难道就是把衣服上面写满了竞选广告么?各位,你们看的可能只是这一届大选,而我是想把‘守卫辉煌’四个字,做成一个流行文化符号,毕竟杨省长将来,还要准备竞选国家元首的,对吧?”
“他妈的,你一个臭知识分子有什么好牛逼的!”米铭洋破口大骂。
“你用不着想那么多,陆冬青,你已经把f市给搞成了一滩浑水!”尤仁发咬着牙说道,“你在煽动民粹,给老杨下个任期的y省搞出一个烂摊子!”
“那我请问,副主席,民粹遍地和杨君实连任,对于现在的红党来说哪个更重要?”陆冬青也针锋相对,丝毫不惧,“我早就说过,造势的方式有很多种。虚假繁荣的舆论是造势,开拓一个新局面也是造势?你难道信不过你支持的候选人的能力?”
“我不想再跟你做任何无谓的讨论了。”尤仁发说道,“反正今天你必须主动跟杨省长请辞——红党这张桌子上根本没有你的位置,更何况你连党员都不是!”
“呵呵,我已经把事情做到了一半,你让我辞我就辞么?”陆冬青不卑不亢,声音也极其冷酷。
“哼,你不辞也可以,那我们就去选举委员会举报你!”魏喆在一旁说道,“这样的话,即便随后杨君实同志无法连任,也罪不在我们。”
陆冬青和张霁隆都没说话。
在这边会议室里的我,听了这些话,却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人。
“好啊!”陆冬青说着,貌似拿起了什么东西,旋即在他的那间会议室里响起了手机按键音。按了一通,陆冬青突然释怀地笑了笑:“可以,按照魏会长说的,我不干了。当然,刚才我把三位对我的命令和我的决定编辑成了一条信息,在我的手机里转发了五个群。”
“几个意思?”尤仁发疑惑地问道。
“等等看就知道了,”陆冬青悠悠说道,“今天请辞的,可不止我陆冬青一个。”
话音刚落,那边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手机来电铃声,随即被人摁掉了。
可刚安静没几秒,电话又响了。
“怎么回事......这时候来电话?”魏喆小声说道。
“接吧,魏会长。要不然,等一会儿事情可能更麻烦。”陆冬青说完,又喝了口水。
没想到,陆冬青刚拿起杯子,那间会议室里电话突然集体响了起来,铃声此起彼伏,如交响乐一般。
“嗯......”尤仁发气呼呼地闷哼了一声,接着站起了身,推开了门,然后他居然来到了我的这间会议室。他推门以后看到了我,愣了两秒后没理会我,还是接通了电话:“喂,尤仁发,什么事......什么?集体辞职?还抗议?真是反了他们了!小李,你让他们......什么?你也要辞职!你怎么回事!老子可待你不薄......你说什么?你!......喂?喂!”
没等尤仁发把话说完,电话居然挂了。尤仁发气恼地看着手机,几乎快气得准备砸电话。他立即冲会隔壁的会议室,开门一看,里面跟他一起来“逼宫”的其他人,也都乱了阵脚。相互间仔细一 交流,才知道刚才那一阵电话后,红党青年团的整个行政组织、宣传部整个办公室、新闻局的三个办公室、商会的执行办公室、市场调研部、凯莱国际的市场部、销售部、运营部全体,还有其他人的企业和机关办公室,一下子居然都出现了闹着集体辞职的情况——当然还有他们几个自己成立的杨君实竞选总部的人,也都决定了立即解散。
“你可真行啊,陆冬青,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尤仁发愤怒到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是都说了么,我就在我的sns里的几个聊天组群发了几条信息而已。”陆冬青慢条斯理地说道,“十二年前的那个政变后,我离开了dl证券,进入大学当了经济学和社会学讲师, 十年前我拿到博士学位以后,成为了教授,开始在y大的工商管理学院讲mba课。呵呵,你们各位可知道,在这 十年间,在y大还有f师的社会科学院、商学院、经济系、和工商管理学院,从我的课堂上,往你们红党党部,还有那些与你们各位有关的企业,输送了多少我教过的学生?事到如今,你们几个,对我这个他们的授业恩师过河拆桥、咄咄相逼,你们猜猜,他们知道了这些事情以后,会怎么想你们?怎么想自己?怎么想你们所代表的企业和政党?刚才米部长不是问我,我一个‘臭知识分子’有什么好牛逼的吗?没错,我确实没什么好牛逼的,只是可以不用看你们这帮人的眼色做事罢了。”
“你......你......”
陆冬青的一席话,噎得在座所有人都说不出一个字。
唯独张霁隆站在陆冬青的身边,哈哈大笑。
正笑着,他的电话也响了,于是他立刻走到门口打开门,然后边接通电话边走进了我的这间会议室,看到了我之后还对我招了招手:
“哎,秋岩......喂,杨儿?......对,他们都在我这......呵呵,你说还能因为谁来的?......对啊......这都快俩小时了......我都没想到,但我早跟你说过,人家陆冬青就是有这个能力,敢跟加拿大湾街吹哨子的能是一般人?......嗯,呵呵,刚刚那么一下,我一猜,老爷子就得知道!那他怎么说的啊?......嗯......嗯......嗯,我知道,我也没准备插话儿......嗯......行吧......行,那你替我问候老爷子。”
挂了电话后,张霁隆指了指我:“再等一会儿,这边完事儿以后我带你换个地方聊天。”
没等我对他点头,张霁隆又连着转着圈地回到了隔壁那间会议室,此时那里面安静得很,除了陆冬青喝水的声音 之外,还能听见笔尖在纸上写字的声音。
“怎么着,各位?尤副主席?米部长?虞局长?魏总?要我说算了吧,大家现在都是为了杨省长、为了红党的将来一起出力的,用你们的话说,都是在‘统一战线’上面的,大家也别伤了和气。”
“谁跟他和气!”尤仁发的语气显得十分狂悖,他声如洪钟地对着陆冬青大吼道,“姓陆的!我在商界政界前前后后纵横二十八年,你是第一个敢跟我这么叫板的!你行!告诉你,你别以为我没办法收拾你!你的好日子,过不长啦!”
话说完,尤仁发气得摔门而去。其他的那些红党的高官们,也都一言不发,愤而离席。
就在尤仁发他们一行人等电梯的时候,尤仁发的电话又响了。走廊里其他人全都安静了下来,尤仁发似乎特别有底气,于是还把手机的免提扩音器打开,让随行的人一起听;坐在会议室里的张霁隆笑了两声,对陆冬青说了一句“瞧着吧”,也不在作声;而我犹豫片刻,又特意跑到了门口,隔着门偷听着电话的内容。
“喂,老尤吗?我是杨君实。”电话里,杨君实的声音温柔和蔼,跟久浸烟酒的其他官僚们 不同,杨君实的嗓音十分干净澄明,从他说话声中感受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听说你现在,在我家杨儿的那个朋友那里?”
“没错,老杨,我现在就在隆达集团的十楼,他们不是给你搞了个竞选总部吗?”尤仁发略显委屈,又成竹在胸地说道,“老杨,你知道刚才就那个姓陆的教授干了什么吗?他 一个人几句话,就把咱们党部给瘫痪了!老杨,这个陆冬青,可是当年搞政变那位行政议会副委员长陆冰的侄子,这可是原则问题!这个人,不能用!”
“老尤,我给你打电话不是跟你说这个的。”电话那头的杨君实说道。
“那是什么?”
“实际上今天早上,我和刘副主席、赵副书记,还有咱们y省党部党委、纪委的各位同志,跟党中央的几位领导开过一次电话会议。”
“咦?你们开会,怎么也不叫上我?”
“嗯,我们是特意没有叫上你。”杨君实平静地说道。
一句话,得走廊里所有人都乱了,全都小声交头接耳:
“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什么情况?”
“别问我啊,我都没听说今早还有会?你听说了吗?”
“我也没有......”
只听杨君实接着说道:“老尤啊,你也是咱们y省的老同志了,资历深、贡献大,这些东西,我个人也好、咱们y省党部也好,党中央也好,都会永远铭记的。考虑到你忙碌了这么些年,我们一致决定,想让你先休息一段时间。”
“你......老杨!你说什么?咱们可是老战友了!”
“这我当然知道,一直以来我也很感激你。党中央的文件,已经递到你的办公桌上了。你还会是我们y省党部的副主席的,但从明天开始,你在党内的一切工作将由袁珂同志接手,而青年团方面的工作,暂时由耿是清同志代理,我们会尽快选出一位团委书记的。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希望你服从组织的决定。”
“老杨,我......你之前可一点都没跟我沟通!”尤仁发的态度有些气急败坏。
“老尤,虽然这里面有我个人的意思,但这也是组织的决定。任何人的主观意愿和利益,都不能凌驾于组织之上,不是吗?”杨君实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时代不一样了,老尤,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再会了。”
“我......”原本还趾高气昂的尤仁发,整个人如同被人一把推到了 冷水潭里。
没等尤仁发把话说出口,电话便已经挂断了。
尤仁发等人沉默了半天,等到电梯来到了十层之后,几个人先后进了电梯,一个字都没说,留下的只有意犹未尽的叹息。而会议室里的陆冬青看着这一切,又拿起了手机,对着话筒录下一段语音信息:“老师这边没事了。谢谢各位同学。”
在之后的日子里,米铭洋、虞孟覃和魏喆全都解散了自己另立的竞选团队,在整个竞选活动中全都退到了幕后,并每个人都彻底开始全力支持陆冬青负责的竞选总部,该让自己的部门和机关配合的配合,该出人的出人,而且陆冬青他们所掌握的竞选资金也跟着翻了翻。
等到尤仁发一行人离开,陆冬青也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一边端着茶杯笔记本活动着脖子一边对张霁隆苦笑道:“跟这帮人打交道,可真浪费时间!要不是你坚持,我都想把他们到健身房见面了。”
“哈哈!冬青哥,您午饭还没吃喔吧?而且你这阵子也够累的,正好,我那个市警察局的小兄弟来了,要不你就跟咱俩一起好好休息休息?”张霁隆问道。
“不了,他们帮我订了份牛肉饭,在我办公桌上放着喔。我凑合一口就行了,明天他们开始要上街做宣传,我得帮他们再把把关。走了。”
陆冬青离开之后,张霁隆便拉开我这间会议室的门,直接让我穿上外套跟他下了楼。
“最近怎么样?挺忙吧?一直都没工夫好好跟你聊聊。”
“还行......练勇毅的那些资料,谢谢了。”我看着眼前的张霁隆。只不过因为今天中午吃饭时候徐远给我放的那段录音,外加之前他还是让兰信飞跑去找我想办法保释练勇毅,现在的我看着张霁隆的时候,心中多少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忌惮与隔阂。『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嗨,这点事谢什么......”
“反正他现在不在咱们局里居留,也是哪都去不了,现在是取保候审状态,杀人未遂的罪名也不轻。霁隆哥,啥叫‘用来对付 司马懿的六耳猕猴’啊?练勇毅一句话,咋就把您给说动了喔?”我皱起眉头看着张霁隆,“我知道这可不单纯是把《西游记》跟《三国演义》捏在一块说了,这俩代号后面指的是啥,我挺好奇。”
张霁隆侧着头看着我,然后微微一笑,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唉,没办法啊......练勇毅在馨婷干了有一段时间了,对于我隆达集团的事情也知道不少事。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全都是商业上的事情,做买卖的人总愿意扯点四大名著里面的典故说事儿。我不是正跟江山资本一起开拓南方市场吗?这里面有很多灰色的商业行为,具体我也不跟你说了,你也别问了,行吗?都是挺让人烦心的烂事......”
他说是商业的事情,我姑且信了,可我还是觉得这里面的东西没那么简单。我正想着旁敲侧击再问点相关东西,电梯门已经打开了,于是我只好跟在他身旁朝着大门走着。就在我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大老远 一个人影突然朝着我和他这边,狂嚎着奔了过来,我下意识地把手放在怀里的手枪上,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之前一直猫在大厦门口的疯癫女人。
“无耻!报应!......唔啊啊!你不是要报应我吗!......我借钱!”
女人一下子冲了过来,嘴里大声嚎叫着谁都听不懂的话,然后从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两只鸡蛋,一只直接砸中了张霁隆的肩膀,而另一只则飞了出去,砸到前台的一个姑娘的额头上,吓得那姑娘尖叫不已:“哎哟!”
“呀!隆哥!对不住!”门口那些被疯女人挣脱开的保安见状,一个个大惊失色,马上奔到张霁隆面前,用力地扯住女人的身子,并连忙对张霁隆道着歉:“您别急,我们这就把她拽走!”
“无耻!报应!你不是要报应吗!你报应我啊!”女人的胳膊和肩膀被五六个保镖一起按住以后,仍然在奋力地 挣扎着。不过看得出,那女人可能是真的疯了,即便那些保安用着十分强硬的动作和力度企图制住她,但她即使浑身吃痛也依旧 挣扎着,在三两下之后,她居然还挣脱了那些保安的双手,指着张霁隆用着咒骂的语气怒吼着“无耻”和“报应”两个字,中间夹杂了一堆让人听不出个数的磨齿之音。
张霁隆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愤懑又无可奈何地脱掉了身上被鸡蛋污染的外套,丢给了匆忙赶到他身后的一个前台接待员:“真他妈的晦气!刚才那个女孩没事吧?”
“没事,就是吓着了。眼睛里进去了一点蛋液。”
“还是送诊所看看吧,可别让蛋壳碎渣进了眼睛里。直接去二楼,帮我再那一件大衣。”
“那这一件喔总裁?”
“烧了!”
张霁隆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在疯女人的骂声中走到她的对面,夺过保安手中的一瓶矿泉水,直接朝着女人的脸上泼了上去。
没想到这么一下,女人还真安静了,目光呆滞地看着张霁隆。
“你还能认出我来是吧?”张霁隆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疯女人。
疯女人一言不发,目光痴滞地与张霁隆对视着。
“我说过了,你们一家人这辈子别回f市!可是你们两个不听啊?缘分尽,恩仇灭,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的,给自己留点脸吧!”张霁隆瞪着那女人怒斥道。
女人听了张霁隆的话,眼神里突然出现了一丝光芒,接着眼泪也顺着女人的双眼中淌了下来:“他命都没了......我家已经完了,要脸干嘛?”而接下来,女人居然再次挣开了那些五大三粗的保安的胳膊,然后开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领,并且一颗颗地解开自己的衣扣,口中依然念念有词:“反正都是报应......你不是要报应吗?你报应我吧!......借钱!谁他妈管你借钱!还美得你了要管你借钱?你无耻!我也无耻!就报应我吧......”
没一会儿,那女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那是一具美好的肉体:纤细的胳膊、修长的双腿、干净的双脚、略微有些松弛的屁股和稀稀拉拉的阴毛,带着红褐色剖腹产疤的平坦腹部、一对儿可爱却略微下垂的乳房和周围布满皱纹的小巧乳头,可伴随着女人的胡言乱语和带有疯癫意味的抽搐动作,并且在她脱光了之后,她便开始低着头,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于是眼前的裸体,让在场的大部分人的视觉和消化系统,都感觉像是被针刺一样。
而与此同时,一个身着羽绒服的十四五岁女孩,满脸惊惶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妈!你这是干嘛啊!”
看了一眼满大厅的围观者,女孩的整张脸顿时羞红了,她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母亲的身上,然后用力地扣着疯女人的手腕,抱着她的腰腹,乞求着她停下手上的动作;一个没留神,女孩的双脚还相互撞了一下,结果母女两个一齐跌了一跤,一个摔得坐下,一个跪在地上,大厦大堂一时间除了疯女人的无意识念叨,便是女孩的哭声:“妈!别这样了行吗!爸爸是不在了但是家里还有我呀!你别这样了行吗!咱们回家去吧!”
“霁隆哥,这......”我不知如何是好地转头看着张霁隆,我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遭遇有精神疾病的人,但我依然觉得不应该对这样的事情袖手旁观。
张霁隆却仍旧站在原地,眯着眼睛且缓缓眨着眼睛,仿佛看戏一样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之前那名接待员拿了一件崭新的毛喔大衣,帮着张霁隆穿上以后,他才对着那个疯女人留下一句话:
“愿意在这耍猴就耍吧,与我无关。”
接着,张霁隆便朝着门外,走向了门口早就准备好的一辆凯迪拉克轿车。我为难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母女,也只能快步跟在张霁隆身后上了车。
“?????????????(抱歉,让你久等)。”张霁隆一上车,便很熟练地用韩文跟那司机说道。
“????!??????????(不会不会,是我麻烦了您才是)。”接着,那位二十来岁的司机,用着缓慢而不标准的国语对张霁隆问道,“张先生,可以出发了吗?”
“出发吧。辛苦。”张霁隆说完,侧着头长吁一气,又转过来冲我表情木然地说道,“见笑了,秋岩......集团的小插曲而已,每天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我屏住了呼吸,用舌头舔了舔牙齿后,撞着胆子问道:“刚才那个女人,该不会,就是那位薛梦璃女士吧?”
“就是她。”张霁隆语气里显得很沧桑,接着又想到了什么,便立刻看向了我的眼睛:“我记得我没跟你提起过她叫什么。”
我叹了口气:“那个詹鹏的尸体,被贝勒河区分局的警员发现了。”
“徐远也知道了?”张霁隆毫不在意地问道。
“知道了。我这两天忙罗佳蔓的事情我都给忽略了,今天还是局长中午时候告诉我的。”我想了想,还是把话问出口,“是你干的吗?”
张霁隆貌似用鼻子轻笑了一声,盯着我的眼睛:“怎么着,要抓我吗?”
“没证据怎么抓?”我也毫不畏惧地看着张霁隆。
“哼,有证据,这事跟我也没关系。”
“无所谓。但我能不能多句嘴:您不觉得像刚才那样,稍微残忍了一点?那女人过去可能确实伤你太深,但是他男人已经死了。刚才那个小女孩,您也看到了,羽绒服里面连件毛衣都没有,这么冷的天她穿得那么单薄......爹死娘疯,挺可怜的......”
我正说着话,这时在我们的车子后面突然踹来一声极其刺耳的刹车声音,随即又发出一声闷响——“咚!”面前的那位韩国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也立刻把车停到了道路一边:“啊!???(我的天)!”
“——妈!”
紧接着,刚才那个小女孩凄厉的声音,再次出现到了我的耳边。
我忍不住回头一看,果然,在霁虹大厦的大门口,一辆挡风玻璃开裂的车子停在那里,而全身赤裸的薛梦璃,正俯身倒在车前,地上瞬间化为一片血泊。
“这......”我咋舌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而张霁隆却依旧面冲前方,头都没抬,生冷说道:“继续开车!”
“啊!?????!啊......但是......太惨了!”司机慌张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跟你没关系。给太极会做事的,胆子还这么小吗?”张霁隆瞪了一眼司机。
司机沉默着连连点头,然后只好继续发动车子。
张霁隆随即看了看我,对我微笑道:“没事,不用管了,会有人帮着处理好的。你刚才问我什么?”
“唉......没事了。”我无奈又有些失望地看着张霁隆,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警务通”的对讲功能,“fc1080536,市局重案一组何秋岩,呼叫交通指挥中心;fc1080536,市局重案一组何秋岩,呼叫交通指挥中心——光荣街霁虹大厦门口发生一起车祸,伤者36岁女性,现昏迷不醒,头部遭到剧烈撞击、并有严重失血情况。请求交通队的同事和急救人员迅速赶往现场,完毕。”
做完这一切,我又看向张霁隆,而他却依旧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于是我也暂时没了兴趣再去寻问,他今天找我来做什么,以及为啥他要拉我上了太极会的车。
我俩一直到了白塔街韩国城,也一直没多说一个字。司机将车子停到一个颇具古代高丽半岛风格的建筑门口,下了车,跟门口的门童分别为我和张霁隆打开车门。下车一抬头,但见一块黑色的大牌匾,用正楷写了三个大字:“庆尚宫”,下面还有一排朝鲜谚文注音。
进了门,还没等我看清楚气氛热闹的一楼里有什么,便被门口两边穿着西装的男保安们、和分站左右两边各成一列的袄裙女服务员们领到了二楼,这些保安和女服务员的颜值倒都是很高,站在一起仿佛看了一场韩国选修综艺的现场。二楼的整个装潢以金黄色为主,黄光灯泡外面罩着的灯饰金光闪闪,墙纸和地毯上也都有金龙的镂雕和花纹,整体感觉奢华又烂俗,这也怪不得为什么那些保安站在室内,也需要都戴上衣服墨镜。
到了二楼以后,一个长得像极宋智孝的长发服务员,冲着我和张霁隆微笑了一下,走到咨询台前,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朝鲜语,然后跟另一个容貌清纯的短发女生各拿了两只手牌,又转过身对我和张霁隆微微一笑:“张先生,这位先生,两位里面请。”
我抬头一看,面前挡了门帘的月亮门上的铭牌:vip男宾部,我心里又是困惑又是别扭——难不成这家伙千方百计想见我一面,就为了请我来逛高丽窑子?
心中犯着嘀咕,身体还是诚实且被迫地,被那个翻版宋智孝牵着手,跟在张霁隆和那个短发女生身后走着,到了里面的更衣间,那小姐姐安排我坐到一把长椅上,然后回身找到了手牌对应号码的衣柜,打开了柜子之后,从里面取出一对木屐,随后整个人跪在我面前开始帮我拖鞋摘袜。
“呀,这......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来吧......”这样的大礼,我可真的是受宠若惊。从小到大,在我面前跪过的,清一色的都是被我打趴下的人,并且都是男的;而女孩子,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我面前主动跪下服侍,似乎还是头一回——咳咳,“喜无岸”会所里遇到的,从生理角度来讲不是女生,所以那次不算。但又不得不说,也难怪“喜无岸”被称为f市的三大淫窟之一,其他的各类洗浴中心玩的,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先生,这是我们服务项目。没关系的。”那女生甜美地笑着对我说道。
我尴尬地看了一眼张霁隆,他正轻车熟路地抬起双腿,而此刻,那名短发的女服务员正帮着他脱着内裤,女孩子挑逗似的,在脱下那件黑色平角内裤的时候,故意伸手握着张霁隆的黝黑阴茎,翻到了外面,张霁隆面无表情,却伸手在那女孩的脸颊上轻抚两下,女孩便害羞地笑着。
“张先生,等下,需不需要我帮你照顾一下......”短发女孩说起的汉语时候的语调,要比之前送我和张霁隆来事的司机更加的生涩,但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握着张霁隆铁茎的那只手动作仍然没有停下,并且还一直在刺激这张霁隆的马眼,黑漆漆的阴茎立刻膨胀了起来。
可没想到,张霁隆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对自己的生理反应都不为所动:“不用了,待会儿只需要你把我领到地方就好,不然我会看不清。”
“哦,这样......那好吧!”女孩失落地点点头,然后老老实实地把张霁隆的内裤叠好,放进了衣柜里。
另一边的我,此刻也只好硬着头皮地抬起腿,让那“宋智孝”帮着我脱下鞋袜和裤子,等到剩下一条内裤的时候,她一边把我的右腿抱在自己怀里脱着,让我的膝盖隔着她的绸缎袄裙,时不时就可以顶到她胸前的两颗柔软,一边又故意用柔软的 小手在我大腿内侧有节奏地摩搓,简单地几下,单纯一天没有过性生活的我,下体处竟然起了反应。
“那个......我还是自己来吧......”
我不好意思地放下腿,背过身迅速地脱掉内裤,本来还想拿手挡住关键部位,结果那小姐姐在接过内裤的时候,猛地将我的双手一并拉起,于是我的下半身便在她的眼前一览无遗。
“哈哈,不错嘛!都这样了,为啥还要藏起来喔?”女生调笑道,将我的内裤叠好。
“既来之,则安之。又是没见过姑娘,也不是没被姑娘见过,哈哈,至于这么秀眯?”张霁隆也在一旁跟着笑了两声,并让那那短发女孩帮着自己脱着上衣。
而这个“宋智孝”在叠好我的内裤之后,并没急着把它放进衣柜里,而是直接敞开了我的羽绒大衣,随后,比我的半勃起阴茎被如此漂亮的女生看到的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甚至可能还有点危急——因为她一眼就看到了怀里那把手枪。
要知道这间洗浴中心,百分之百是黑道霸主之一的“太极会”的地盘,而我一个条子,带着一把枪进入了他们的地界,搞不好会出事——而且据说“太极会”的人从来不跟他人讲道理,他们才不会管在我和张霁隆进来之前他们的保安为什么不对我俩搜身。
“宋智孝”看到了我的枪后抬起头盯了我两秒,接下来,她却并没忙着站起身,而匪夷所思地转过头,望向了张霁隆。
帮着张霁隆更衣的那个短发女孩在这一刻正帮着他把西装外套和衬衫挂起,趁着她不注意,张霁隆也转过头来与这个“翻版宋智孝”对视了几秒,并且缓慢而意味深长地眨了一下眼睛。
女孩子转头又看了看我,于是站起身来,让我平聚双臂,在帮我脱下大衣的时候连着挂带枪套也一并摘了下来,随后帮我把大衣挂好,走回到我身边的时候,带回了一件浴袍和一团叠好的白色浴巾里——我的那把手枪,也被她很巧妙地藏进了浴巾当中。
我这才恍然大悟,抬头看了看那女孩,而她却对我伸出食指轻放在了唇边,又对我笑着单眨了一下魅眼,手法挑逗地在我的腹部和胸肌出轻柔地抚摸着,接着帮我脱下了衬衫。
等一切东西都换好,两个姑娘又在我和张霁隆的面前各自站好,微笑着正对着我们的视线,缓缓解开衣带,脱下了自己的袄裙,露出了里面的透明肚兜。短发女孩身上的肚兜是蓝色的,肚兜之下什么都没穿,饱满的胸部和富有肉感的屁股,早已被肚兜的吊带和下面的系带勒出了红印;而我面前的这个“翻版宋智孝”的身上,则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透明肚兜,她的确是从外貌到身材都跟宋智孝一样,仿佛一个 模子里刻出来的,看起来平坦但地盘圆润广阔的b罩杯胸部可爱诱人,一双直溜溜的长腿上面,还套着红色的吊带长筒丝袜,最让人觉得心水的,是她很别出心裁地在自己的胸前,贴了两片心形的胸贴,看着如此俏皮的这个女孩,我的确有一种想要搂住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