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銀鉤鐵畫
字数:20027
2020/04/15更新7.7 上,下
风雨里的罂粟花(7.7)
狂枭的北风,吹得我一整天都直打喷嚏。01bz.cc『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我擦着鼻涕上楼的时候,在心里默默检查一天的工作流程安排,才发现这一天在局里,除了上午要被找去跟人进行官方正式“扯皮” 之外,其实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当然,有人就喜欢每天往办公桌后面一坐然后一趴,顶多再开开会、写写总结,明明无所事事,却演出一副忙碌的样子,就这样安稳度过一天;但对我而言,比起无聊懒散,我更喜欢枪林弹雨,虽然危险一些,但至少有意义。
进办公室之后,我正看到胡佳期正把双肘顶在桌面上捂着脸,情绪好像低落得很,我这才发觉大早上的,办公室里除了胡佳期以外 一个人没有,而她这个现阶段已经跟丈夫处理完了离婚事宜,本该跟白浩远在家中多你侬我侬一会儿的女人,竟然来得比我还早。
“佳期姐,干嘛喔?”我对胡佳期打了个招呼,把手提包放在桌子上。
胡佳期显然被我的问候吓了一跳,放下双手抬起了头,我这时才看到她此时此刻竟挂着满脸泪水,还顶着两颗红肿的眼泡,视线与我的目光对上之后,愣了两秒,才用手背抹去脸颊还在往外流淌的清泪。
“哎哎哎!别拿手擦了!”我连忙拿了自己桌上的纸抽盒跟一瓶眼药水,走到了她的身边,然后把纸手帕叠成四层,滴了两滴眼药水,递给了她,“这个眼药杀菌的,用这个。你这都肿得跟桃儿似的......”自从上次在我那间寝室里,见过胡佳期的三百六十度无遮拦的赤裸肉体之后,我跟她之间突然很隐约地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亲近感,或许我这家伙真是个大色鬼,可实际上我到现在,跟她相处在一起的时候,却并没有任何的淫秽的想法,又或许我对她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共情罢,我挺可怜她的生活与情感中的遭遇的,再加上她人本来就不坏,之前艾立威在的时候,她算是整个重案一组里对我下绊子最少的那个。
胡佳期连忙接过了纸手帕,委屈地低下了头继续啜泣了两下,又抬起头看了看我:“真肿了啊?严重吗?”
“挺严重的,你先轻点擦擦吧,待会儿等薛警医上班了,去医务室要个敷眼袋冷敷一会儿就好了。咋了?你前夫又来闹了?”
胡佳期擦着眼睛,摇了摇头。
“那是怎了?你......跟白师兄吵架了?”
胡佳期的眼泪止住了,咬着牙,用鼻子喷了股气:“哼!谁跟他吵架啊?”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很明显,问题还是出在白浩远身上。
“那到底怎么回事啊?”
“唉......他爹娘和他大姐二姐,昨天都突然从乡下来家里了。”胡佳期说着,眼睛里的泪水,又瞬间如雨水倾泻。
这话一说出来,我便立刻明白了一半的缘由:按照y省这边普遍农村的习俗,像白浩远现在这般 年纪,虽然没到30岁,但在乡村县镇那边,也差不多该是孩子拎着酱油瓶子满街跑的时候了,哪怕像我现在才21岁,若是放到乡下地方,周围的同龄人里也该有不少成了亲的。白浩远是他家里唯一一个男丁,到了这个 年纪要是还没个对象,家里人自然要着急。而在白浩远老家w县那地方,还有另外两个规矩:男人讨老婆,第一不能找比自己大的,有种说法好像叫什么“妨娘煞”,大致意思是无论两个 人生辰八字多合、性格感情家世多般配,只要娶过门,也会给婆家带来霉运;第二不能找离过婚、守着寡的,这种禁忌又被称作“倒家门”,也有叫做“散家楣”的,直接解释就是:要了这样的女人、相当于直接把自家房子从地基到屋顶都颠倒了、家里的门楣也得塌,因为离婚女人和 未亡人身上,都带着以前自己丈夫身上的“气儿”,甩也甩不走——再直接点说,就是讲这种女人的阴道和子宫,都被以前男人的精水污润惯了,身子骨也都脏了、淫了,即便生出来了孩子,身上也流的是过去那些男人的骨血。在他们农村那边如果平常骂人说谁家“养了个倒家门”的,那简直比说别人被戴了绿帽子还难听。
——而这两样,胡佳期 一个人全占了。
而且,还有我没猜到的事情是:胡佳期跟自己儿子军军曾经有床笫私情的事情,也被白浩远的爸妈跟俩姐给知道了。经历了曹氏兄弟老家j县h乡的事情,我不知道在w县那边的农村会不会有类似的猎奇的事情,但至少这种事如果明着讲出来,在那种思想相当封建保守的地方,无异于朝着油锅里丢上了一枚炮仗。胡佳期又离过婚——且不说就是主要因为白浩远离的婚,又比白浩远年龄大,外加跟自己儿子私通的事情还被翻出来了,昨天晚上在白浩远家里,白家那些本来就没受过什么高等 教育的家人,必然是对胡佳期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只是他们应该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会故意无视:因为胡佳期从资历到警衔都比白浩远高的缘故,她的工资自然也高,所以白浩远跟胡佳期在一起之后,大部分的衣食住行,花的都是胡佳期的钱。
“呜呜......唉!”胡佳期呜咽了一阵,又抽了抽鼻子,狠狠地叹了口气,咬着牙,边啜泣边小声感慨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不是正当在一起的,他就走不到一块去!不管那些个什么快乐甜蜜时候有多好,呵呵,终究是有躲不过去的难关的——我能怨谁喔?只能怨我自己!怨我之前太惯着军军那孩子......怨我自己当初没拒绝得了浩远......军军是我儿子,我本来就溺爱他、宠他,他又一个劲地求我、缠着我,抓包了我有时候自己 一个人在家那个......的时候,还有我跟浩远的事情之后,还要挟我,还拿要自杀吓唬我,我......我还能怎么办?没想到军军现在反而也来咬我一口......现在又被浩远他家人知道了,这一切的一切,本来就是我造的孽!”
听到她儿子军军当初如何占了胡佳期便宜的过程,我也不禁跟着心虚,因为之前我跟夏雪平真正水乳交融的最初,也是从我自残开始的。好在我自信我跟夏雪平之间,拥有超越母子血缘的爱情,而那个十几岁的小淫虫对自己 妈妈胡佳期,只不过是觉得威逼利诱上了亲妈这件事很刺激而已罢了。
“这就打退堂鼓啦!你忘了你跟他之前合伙磕碜我的事情了?而且在旧工厂,他为了保护你,用自己身体挡着火苗和炸弹碎片喔!你们俩是一起浴火重生过的,这咋就遇到这么点困难就承受不住啦?至于你儿子......佳期姐,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直接说句丑话:那就是个孽子!他那么抛弃你了,你还这么念叨着他干嘛喔?你就当他是你身上割掉的一条盲肠成了精得了!”我劝导着胡佳期,想了想,好像有什么情况不大对劲:“诶?这里面有问题啊,佳期姐:你看啊,白师兄他全家都在w县,坐火车来也得五六个小时,山高路远的,他们是怎么知道你过去那些事情的?”
“呵呵,还能怎么知道的?他二姐都把事情说漏了嘴:来家里之前,有人请他们吃大餐了......军军他爸给一个木材厂当法人,而他们在w县有个林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嘿我操!佳期姐,你这前夫也真够没品的啊!”起先我还对那个被白浩远、自己儿子军军、还有顺道占便宜的聂心驰戴了三重绿帽子的男人表示哀惋,但后来才知道他自己之前不在家的时候也不干净,而且毕竟胡佳期已经跟他离了婚,而且还是胡佳期净身出户,他还在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地闹着,实在是过于无聊了。
“还能怎么办?都是我造的孽......”胡佳期又这样绝望地说了一句,看她生无可恋的表情,我真有点害怕她别做出来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别这么想!那个啥......佳期姐,你要不要,先把你手枪放我这?”
胡佳期吃着流进嘴里的眼泪哽咽着,听着我这句话,又噗嗤一声笑了:“哼......哈哈,咋的,你是怕我干啥啊?”
“呵呵,你现在这状态可有点像。”
“拉倒吧......我不能。”胡佳期想了想,还是把自己那把“黑星”和摆在了我面前,又双手垫着头趴在桌子上:“你要拿去也行......我不会干啥的。我就是觉得心累。”
“那行吧。那你昨晚咋过的?”
“我本来跟他回家了。一看他家人都那态度的,还要打我,好在他们肯定也打不过我,他也在那拦着,也就怎么都没怎样......但我本来跟他商量,让他带他家人去外面找宾馆住,他说啥也不肯。我只好自己出来了,我是不愿意跟着在他家受着气!呵呵,跟我相比,还是他家人在他心里更重要喔!”
“也不能这么说,白师兄能从农村那地方上省会f市这儿上学,挺不 容易的;要不是他家供着,一直让他走到今天,你跟他也遇不见,不是吗?”我搔了搔头,把她那把枪和子弹还是揣在了自己兜里,“那你昨晚就搁办公室里凑合的?”
“没有。你寝室的钥匙不还在我手上么?我去你房间来着,然后打开门之后才发现,你那个鉴定课的女朋友,吴小曦,她正在屋里躺着喔。”
“啊?她咋进去的?”
“她说她混进去的,她还有你房间的备用钥匙?”
“备用钥匙?哦......”我这才想起来,之前夏雪平发烧之后,在我房间里养病那段时间里,小c把我寝室门钥匙拿去配了一把。“那她 一个人啊?”
“对啊,她 一个人,我也奇怪她那个黑客男朋友哪去了。但她没跟我说。后来我就跟她一起聊天来着,聊了半宿,她还点了一堆烤串请我吃。这姑娘性格挺不错的,而且还挺善解人意。”女人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物种,明明刚才哭得昏天黑地的胡佳期,一谈到八卦话题,整个人都突然亮了起来,“秋岩啊,你跟这姑娘,到底咋回事啊?我感觉她挺喜欢你的,而且之前你刚来局里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俩才是一对儿。你和她,还有她那男朋友,可别是像我和浩远之前跟王楚惠、聂心驰咱们四个一样,姐是过来人,奉劝你一句,这样关系没好结果的。”
我看着胡佳期,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在想着前天的时候在我寝室里,白浩远差点拔不出来时,还要求我跟她进行肛交,而那时候的她看着我下体的时的那副淫猫般馋样,现在却又跟我说这话......唉,人啊,在 欲望面前,真的会有两副面孔。
“你想多了,姐,我就算跟小c有点啥,那也都是以前在学校里的事情了。”我连忙把话题岔开,“你也别多想了,说不准白师兄待会儿来了,就跟你负荆请罪喔!......那个啥,咱这大早上的,有啥重要任务、正经事么?”
“哦,有的,你等会儿。”胡佳期又拿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然后开始从自己的档案夹上翻找起来。
昨晚有三个案件宣告结案,我来之前,胡师姐已经帮着把那几位加班的师兄师姐留在我桌上的报告签上了她自己的名字,并且盖了章——那帮人挺讨厌的,从我代夏雪平的班的这几天以来,每次交一些报告文书,都不直接给我往内部邮箱里发送电子版,我一质问起来,他们这帮没比我大多少岁的,就总是推说自己“ 年纪大了、不明白电脑”,或者扯谎自己健忘,问得紧了,他们最后都故意只把电子版发到夏雪平的内部邮箱里,得我还要登录到夏雪平的邮箱里去找。我实在拧不过这帮人的滚刀肉态度,后来索性就都规定他们上交纸质版,大不了我在影印机上多折腾几下就是。
我又看了一遍那几份报告书之后,也签了名,然后跑到会议室去挨篇扫描了一遍,存成了pdf文件,发给了正副局长、档案股和省厅档案室。
做完了这一切,我本想下楼买一杯咖啡喝,忽然有人从我背后叫了我一声,我一转身,恰巧看见大白鹤从我背后急 火火地跑了过来。
“咋了,找我?”
“出门?”大白鹤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并且还朝着大门口的传达室和一楼制服大队的休息室看看。今天我来的时候着实有点早,而此刻大部分人都在食堂吃早餐,院子里和楼里确实没什么人。
“嗯,去‘达斯小魔’他那儿买杯热乎饮料喝点。”我答道。
“走。”白铁心迅速地把我拽着出了市局大院,“我跟你说点事。”
出了门后,他拽着我就朝对着市局警员寝室区域的方向,一通东拐西绕,路过了小吃铺和居酒屋,眼看都要到了“龙庭”酒店,在半路上又找了个半开放的住宅区,给我拉到了那附近幼儿园旁的一个小胡同里面之后,他才气喘连连地瞪着眼睛看着我停了下来。
“不是,你把我拽到这干嘛呀?要揍我啊?”
“嘿......呼......嘿......呼......我可真想揍你!你害得我觉都没睡好,你知道么?”白铁心哈着腰指着我,浓浓白气从他口鼻中呼出。
“怎么了?”
“伸手!”
我按照他的话,把手一伸。
他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拍在了我手心上——那是一只优盘。
“这是什么?”
“问我这是啥......入12月以来,网监处针对你和夏警官的信息和通话往来监控记录数据。”白铁心依旧连哈哧带喘地对我说道。
“啊?这......”我听着白铁心的话、再看看那只u盘,下巴差点脱臼。
“呵呵,你是想问,之前徐远不是因为你和夏雪平去执行特殊任务、对你俩照顾,免除监听监察了,对吧?——你他娘的有烟吗?给我来一根。”
“最近抽上烟了?我记得你以前烦烟味的......”
“少鸡巴废话!赶紧的!哥们儿为了你,搞得现在又累又困,你个小淫虫,可折磨死哥们儿我了!”
我连忙拉开大衣拉链,把u盘放在最里面衬衫的胸袋里面,然后从羽绒大衣的里怀掏出那包烟来,也没问大白鹤这家伙从啥时候开始也抽起烟了,直接递了上去,又帮他点上。他说的没错,我和夏雪平在上个月坐上去往外地的高铁之后,徐远就亲自对网监处下令,永远解除对我和夏雪平的一切内部监控,当然这也是他给我和夏雪平开出的为他做事的条件,这就是为什么到昨天,我和她还敢在电话里打情骂俏的事情。等大白鹤吸了两口烟,把呼吸节奏调理均匀,我才问道:“你咋知道我和夏雪平出去执行‘特殊任务’了?”
“废话!徐局长一对整个网监处下这个令,当时除了我以外,谁都知道咋回事了,这都是咱们警局的惯例,并且正常来讲,解除监控监察的,一般没有说再查回来的,除非是犯了事;结果你刚当上代理处长那天,沈副局座又让咱们把你重新放回监控名单中了,还拿了什么文件给了咱们代理处长,说是要对你进行重点监控——我开始还以为你犯啥纪律了喔?”
“沈量才?他怎么还干这事?”我心中大惊。
“你以为这事真是他主导?他拿的那文件我瞟到了,没看全,但是上面可有省厅督察组的印章。秋岩,你和夏雪平得罪谁了啊?”
“还能是谁?胡敬鲂呗......”
“你可真是!得罪谁不好,得罪省厅二号?我服了、服得五体投地!”大白鹤无奈地猛抽了两口烟,“——不过也真亏省厅亏空,现在没闲钱,我这艺术品般的‘大千之眼2.0’,暂时没办法广泛应用。咱们局里现在用的那个,是我后来的一个简略版的监控系统和数据云端,储存量小,后台代码我也都能操控;而且,监控你的任务,也主要由我来进行。据我所知,因为你家夏警官现在被国情部借去了,省厅的人不敢对她怎么样;但你就不一样了,并且从你身上,还是能查到夏警官的。我跟你讲,秋岩,但凡省厅的钱包有一点富余,你和夏警官,可早就毁了。林霜晗和我们处另外两个,外加咱们处长,他们虽然名义上也针对你,但他们只进行数据核查。我 一个人对你的信息记录操作空间很大。每次我遇到你手机上什么语音消息、通话记录、文字信息,关于你和你家‘夏女王 妈妈老婆大人’的内容,我都提前剪出来碎片文件,虽然是存在云端里的——毕竟他们每次核查信息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只查看云端存储内存大小。01bz.cc”
听着白铁心说出“夏女王 妈妈老婆大人”这么几个字,我心中不禁凉了半截。
只听他继续说道:“哎,对了,还有你家美茵给你发的消息......我就不说啥消息了,你知我知。”
“嗯......”要知道美茵发的那几张自拍照片更可怕,里面还有夏雪平的裸臀。
“你个小淫虫也真是牛逼,妹妹搞完了搞 妈妈!羡慕死人了......反正我把你这些数据,老早都剪出来了,但今早五点钟,我们代理处长给我电话,说省厅督察组的人点名问咱们网监处,索要关于你一切的监控信息,让我早点到班。我他妈撂下电话,脸都没洗、牙都没刷,”他说着,又撩起裤腿,“你看,哥们儿连他妈袜子都忘穿了,打个的士我就跑局里来了!我操,还得猫着身子,躲着那帮执勤的女员警、还有二组赵格格的眼睛溜上了楼,偷摸进了办公室,把你这些东西剪切下来存在了这u盘上,哎我的天,我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啊!——这他妈也是我自己当初给自己挖了个坑:我给局里设计的数据库的基础设置,是软件中生成的数据和文件,可剪切、复制、粘贴,但不可删除,有字符锁的;我现在是钻了个我自己系统的空子,拿了一些没有用的对话信息,复制粘贴之后,顶替掉的这些文件。你放心吧,现在系统里关于你的所有东西都是干净的。我的何大警官,还不赶紧谢谢我?”
“谢谢,真心的!”我心有余悸的同时,伸手拥抱了一下白铁心。
“我够意思吧!我操......以为你何秋岩哦,我真一大早累得跟狗似的!哎我的天......我这么讲义气,我自己都感动了你知不知道?”
“够意思!确实!简直了!哈哈哈!”我想了想,对他又问道,“咳咳......那什么,我这些东西你没存备份吧?”
“我操!我饭都没吃我就跑来了,我还有那闲心吗?”被我这么一说,满身冒着热气的大白鹤都快哭了,“你信不过我啊兄弟?行行好可又以吗!”
我赶紧笑着说道,还故意捏了捏他的下巴:“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
“别闹!嗷呜,咬你啊!......我告诉你,你个坏家伙,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知道了,知道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你可拉倒吧!你请我?你马上都要加入情报局那个专案组了,警局和情报局的事情你得两头顾,你哪还有功夫请我了?这个人情你就先欠着吧!”
“怎么,这事儿你也知道?你不是在我身上安装了监听器吧?”
“嘁,我咋那么爱你的!这事儿是林霜晗告诉我的。”白铁心抽了两口烟,轻描淡写地说道,“她爸妈都是在省厅工作的。”
“哎哟呵!没看出来,那也是个大小姐啊!”我笑着看了看他。
“什么大小姐,你别拿我开涮了,”白铁心略带骄傲地咧嘴一笑:“她爸妈啊,只是联络办公室的普通警官......”
我刚笑他,主要是笑他以他的条件,居然在小c 之外勾搭了这么个女生,她家世身份的事情,我还真就没太关心,而且我心里也有数,能在省厅工作的,无论官职高低,那也都是或者本事或者底子特别过硬的主儿;没想到他刚又追上来这么一番话,我这一听,心中更加骇然:“我的天!省警察厅联络办公室可是重要机关,这还不是大小姐呐?”白铁心现在的路子,可真是越来越野了。
“真不是!嘿嘿......不,再说了,她是不是大小姐,跟我又有啥关系?”白铁心摆摆手,继续咧嘴笑着说道。
“呵呵,你俩真没有关系?”我分明觉得这小子没说实话。毕竟那天晚上在网监处的办公室里,我虽然没看得真楚,但在我进门的那一刻,他也是把那林霜晗抱在自己腿上的。
“能有啥关系啊?要说有,纯洁的学长学妹关系......说正经的!”说着说着,白铁心脸还红了,自己岔过了话题:“说真的,秋岩,你最近真得好好提防一下。最近他们真的在对付你,你可别被这帮人套路了!尤其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要知道,春节之后地方大选结果一开,这胡副厅座可就要夺了帅印,把聂厅长给拉下马来,你知道吧?”
“谁当厅长这事儿,跟我有啥关系?我看胡敬鲂也未必能整死我,大不了我就学岳凌音,转投国情部还不行吗?”
“学谁?”白铁心迷惑地抽着烟看着我。
“岳凌音......哦,我说的这是国情部驻f市情报调查局的一个中校长官,你可能不认识。不过,我说老白,你咋也研究上政治了?”
“啥叫研究政治,这叫未雨绸缪!你是夏涛的外孙、夏雪平的儿子,你可以不研究,但我可得多注意啊......”
我感觉到他越说越变味,语气中仿佛对我“夏涛的外孙、夏雪平的儿子”这个身份,似乎有莫大的怨气。
白铁心看着我的眼睛,忍不住挠了挠额头,又低着头摸了摸鼻子,接着放低了音量:“反正我是觉得,秋岩,你别大意咯。咱哥们儿,也是心里想啥就说啥,而且我也为了你好,就多两句嘴:胡敬鲂转正当厅长,那是早晚的事情,这个人就喜欢搞诛连!你要是有什么 把柄在他手上,那到时候别说你们家夏警官,我,还有小c,也都跟着玩完!他们搞斗争那就搞他们的,咱小警察、小老百姓的,真没必要跟他那么较劲,你说对吧?”
“嗯,我明白。”我点了点头,“你这两天跟小c,最近关系还行?”
“还行,就那样吧......挺好的,你别合计这个了。”大白鹤看看表,又不舍地吸了两口烟,把烟头丢在雪里踩了,警惕地看了一下周围,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得赶紧走了,这时候去食堂,估计还能吃上一口面。保险起见,你先在这多待一两分钟,我先走,要不然前后脚出现在市局门口,咱俩都会被人注意到。”
“行,你先走吧!这事情再次谢谢你了,我......”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这家伙就已经转身快步走远了。却也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他和小c的关系到底是真的合好还是敷衍的好——要是真的“挺好”,那昨晚小c干嘛自己 一个人猫到我以前那间寝室里 一个人睡喔?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和身上那件几千块的红色派克大衣,我忍不住又摸了摸胸前那只塑料u盘,不禁觉得在我和白铁心之间,貌似一下子少了点什么。
站在原地的我,也点上了一颗香烟。
不过按照他的说法,今天可真是惊险。一直以来,我和夏雪平,似乎真的都有些因为太 沉溺于对彼此的爱恋,而有点松懈了对来自其他各个方面的警惕。看来搞不好,我得跟夏雪平勾兑勾兑,跟她发明一套只属于我俩之间的暗语了。
至于美茵那小坏 丫头,除了我得为了之前那几张照片好好收拾她一通 之外,我也真想搞清楚她最近的性情变化,究竟是不是因为隋琼岚。
我也忍不住,站在原地点上了一根烟。
——啧,明明昨晚跟夏雪平甜蜜了小半宿,今早虽然冰冷,但我原本也该享受到如沐春风的心情;可这一早,从遇到胡佳期在哭、到刚刚得知自己还在被局里监控,我的心脏简直是被人锁进了一座冰冷的铁笼之中一样,不爽至极。
抽完了烟我才去了那家南岛风格的茶餐厅,点了一大杯美式,想想楼上胡佳期正 一个人坐着,昨晚也应该是没睡好,也给她点了一中杯焦糖珍珠玛奇朵。恰在此刻白浩远满脑门是汗珠、刚从计程车上下来,我也就顺便把那杯饮料和胡佳期的手枪交给了他,让他好好哄哄胡佳期。可我这边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女制服警唤到一旁,说是省厅巡查员叫我立刻去谈话。
我只好跟着上了楼,皱着眉进了局里最大那间会议室——我压根也没想给那帮成天闲得蛋疼的巡查员们好脸;而他们,对我大摇大摆、敞着羽绒大衣、举着咖啡杯走进门的样子很是不满,在我自己这以为是洒脱,在他们眼中便是散漫。
“这什么人?进门之后怎么都不敬礼的!”坐在会议室主席位的那个穿着警服、佩戴三级警监肩章的大腹便便秃头男人,瞪着眼睛指着我怒道。上次我因为殴打安保局特工而被问责那次,他并没有来。
“咳咳......”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短发胖女人拍了拍男人的手腕,压低了声音,但依旧用着满屋子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这是夏雪平她儿子,夏老先生的外孙......”其实“混不吝”这个人设对我而言貌似还挺合适,至少这个胖女人,一起其他的三个参与过上次对我问责、而被我为了夏雪平而怼得哑口无言的督察组警督们,这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得收敛了许多。
“这......何秋岩?”
“嗯。”
秃顶男人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次谈话,竟然还煞有介事地请来了一个穿着一身灰、胸前打了红领带的司法调查局的调查官旁听。这个人从我进门开始就眯缝着双眼看着我,在我看来,还有点像是睡着;他也确实一直到我离开会议室,一个字都没过问,只是用着那双只张开如棉线一般细的眼缝,默默地盯着我。
“何秋岩,你这是干嘛喔!见到这些长官,还不赶紧敬礼?”沈量才见了那秃顶男人的窘迫相,马上给他垫了块下台阶。
但现在鬼才想理会沈量才喔!
这家伙一直以来的试图拉拢我、想着将来找机会跟他一起对付徐远的想法,我不是察觉不出来;但这家伙实在是拿我当三岁小孩子哄骗,又要让我为他效力,又在暗地里让网监处重启对我的监控,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徐远让我和夏雪平给他办事,毕竟还让我俩拿了一堆“非官方补助”、吃喝玩乐也用他徐山途的私人账户给报了账,还让网监处撤销了我俩的监控令——我今天也才从大白鹤那儿知道,人家徐给的甜枣,还是“永久撤销”监控;再看看沈量才......操!我他娘的还没给他沈量才当狗,他就先对我这样,我要是给他当了狗、吃他发的狗粮,那还不一定多馊喔!
“哼!长官......”我侧着身子冷笑着念叨了一下这个高高在上的尊贵词汇,举起咖啡杯继续喝了一口。
——没错,我知道我现在的态度的确狂傲跋扈了一些,还十分的不礼貌,但我真的是打心底里就没把他们这帮“长官”当回事。
“警号fc1080536,三级警司何秋岩,”半躺着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像和尚敲木鱼道士敲玉磬一样摆着打火机的徐远,这时候也发话了,“守点规矩:开会谈话之前,下属见到上级,要先立正、再敬礼,然后入座——起立!”
我看了看徐远,无奈地放下咖啡杯,然后立正站好,对着房间里所有人敬了个标准礼,然后才重新坐下。
聊的破事,总共四件: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j县警察局信息技术落后的问题;其二便是前天晚上马庆旸那帮混球被揍的事情;捎带着脚,也把我之前跟方岳吵架的事情划拉了进去;最后,没想到还追问了我一件关于从我家搜查出一堆监控设备的问题——看了当初重案一组夏雪平亲自盖章签字的送检报告,我才知道那些全都是一个多月以前,在美茵被解救出来之后,在那小坏 丫头在自己电脑上指认下,夏雪平带着总务处设备课的人拆掉的、陈月芳安装在我家角角落落的微孔摄像头和“芝麻粒”监听器。
其实在局里混得稍久一些,便可知道这样的谈话其实毫无意义,因为其实这就是个走过场的环节,好多事情在谈话之前,可能省厅就已经做出了最终裁定:涉及资金财务的问题,相互踢皮球而已,省厅的钱袋子里如果有富余,那么没地方花钱也得把钱花出去,如果没钱,那么再怎么张口也没有一滴油水;而对于陈月芳安装的那些监控设备,司法调查局的那位,则更是莫名其妙对我说着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盘问了我半天,就仿佛想单纯通过这些摄像头和监听器,从我和夏雪平两个人身上挖出什么惊天秘密一样。最后这老兄实在上见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便也作罢,但还是给我丢下了一句话:好好反省。
简直叫人“无语凝噎”......
我被监控,我妹妹被人 绑架,我老爸被人陷害进了拘留所,我 妈妈差点被人狙杀,让我反省什么?
——不过被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人,在家潜伏了那么长时间,而且在我第一时间发现她不对劲后,虽然跟她直白地针锋相对了一番却没及时采取任何措施,呃,看来我也确实得好好反省反省。
至于跟方岳吵架和秦耀他们与马庆旸斗殴的事情,上面那群官老爷们也是拉偏架,虽然马庆旸等人都被记了个“严重警告”,但并没有因此停职,我这个无论哪件事里面都属于受害者的人,反而因为“与同僚之间不和睦友善”和“越级上报问题”两个原因,被扣了一顶“留职查看”的帽子——而这个“留职查看”还跟“停职查看”的含义差了十万八千里,“留职查看”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继续工作、继续当这个代理组长、继续拿薪水补贴跟奖金(当然,如果有补贴和奖金的话),但我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到未来某一天结束,这段时间都叫“监督观察期”。
呵呵,这不简直是屁话么!平时正常工作的警员,难道就不被省厅“监督观察”了么?然而得到这“留职查看”四个字,就是处分,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这就是省厅的那帮官僚们成天想出的文字游戏。
愿意“查看”我就他妈“查看”吧,又能怎么样喔?夏雪平的罪名都堆得比f市老城的城墙还高,也没见省厅这些人把她开除;并且,毕竟徐远之前在这两件事上都跟我通过气,我也不好说什么,也没权力说什么。
谈话彻底结束后,我捏着拳头离开了会议室。回到二楼正好看见几个省厅的督察干事从网监处办公室里面走出,但每个人却都是一副垂头丧气、一无所获的表情。我却也没那么幸灾乐祸,对于这帮本就不该如此瞎忙活的不素之客,我真心不想多看一眼。而就在会低着头、堵着气一个劲朝着一组办公室往回走的时候,我左手手臂,却擦到了一条极其柔软纤细的胳膊。
抬头一看,正是赵嘉霖。
“那个......赵师姐?”
“怎样?”赵嘉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见了我之后脸色有些微红,并用右手捂着左臂上刚刚被我撞过的地方。
“呃......没。”
这一刻的我根本没心情跟任何人聊天,所以也没就此跟她搭上一两句,只是朝她点了点头,兹当作道歉了;
赵嘉霖嫌弃地瞧了我一眼,掸了掸自己棕色毛喔大衣的衣袖:“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