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又对她问道:“那你 老公咋没想到这个喔?”
赵嘉霖一听我提周荻,表情立刻僵了:“他昨晚又没回家......”接着她又对我问道:“你家夏雪平昨晚回家了?”
“必须回家了。”我略带得意地说道。
“那你昨晚,找机会看了我给你拷贝的东西了么?”赵嘉霖又问道。
“没。”我摇了摇头,接着对她说道:“说实话,我不相信夏雪平会跟你们家周荻有事儿,我对夏雪平是有信心的。赵师姐,我劝你也别瞎合计了......”
赵嘉霖看着我,冷笑了一声道:“哼,那句话说得真对。”
“哪句?”
“——‘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赵嘉霖信誓旦旦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心里根本一点都对夏雪平放心不了。你只是给你自己 催眠、骗你自己,强迫着你自己去完全相信夏雪平罢了。世界上没人能完全了解你的恋人,也没人能完全了解自己的父母。夏雪平又是你的 妈妈、又是你的情人,这两个身份重合之后,你以为你对她了解的方面就扩大了,但实际上,正因为如此,她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就更多了,于是你对她的了解的盲区变得更大了才对。”
“你......呵呵,你这是什么鬼逻辑?”
“算了,你既然没看我给你的东西,我也先不想跟你聊这个。好好专注眼前事吧。”赵嘉霖说着,从怀里拿出自己狙击枪上的那柄瞄准镜来。
我摸了摸鼻子,低下了头,想了想最近夏雪平跟我之间的种种事端,又琢磨了一下她最近的表现,便很不舒服地挠了挠头。半天我才平复下来思绪,随便找了个话茬说道:“怎么,今天就带了个这个,没把你那把大枪背来?”
“在这么 多人,我敢做那么瓜田李下的事情么?我的手枪都安装了消音器的。”赵嘉霖说着,又把手伸向腰间,接着对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不过今天,除了手枪,我还带了这个。”
定睛一瞧,那居然是一把刀刃长约六厘米的手刺。
“呵呵,我说格格,我咋感觉你才是来搞刺杀的喔?”
“嘘!小点声!”赵嘉霖狠狠地捶了我后背一拳,“你就不能低调点?别到时候,‘天网’份子没抓到,咱俩先被蓝党特勤处给逮起来了......”
走到了广场边上,我才连上了跟情报局的对讲。我对岳凌音汇报了一下现场情况,又问了一下夏雪平位置,果然不出所料,她所带着的那一对探员此刻还在半路上。
“那么蓝党那边怎么说的?我看他们特勤处的保镖们才刚到,根本没准备撤离。”我对岳凌音询问道。
“他们那边......根本不承认今天有政治活动,无视了我的警告,并且还在跟我们隐瞒行程——说我们了解到的,有可能是红党放出的烟雾弹”周荻对我说道。
“去他妈的!”我骂了一句。听到这种政治辞令,我真想一走了之,撂挑子不干,万一等下有刺杀,那就杀吧。
“秋岩,知道你压力大。希望你尽量随机应变,并且千万小心。否则雪平真的是放心不下你。”岳凌音说道。
“放心吧,boss,我跟何秋岩警官正在一起喔。有什么事,我俩会相互照应的。”就在这时候,赵嘉霖也连上了对讲。
“等会儿?你怎么也去了!”听到了赵嘉霖的声音后,周荻彻底坐不住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不也是专案组的么?”赵嘉霖幽怨又不服地对周荻说道。
“胡闹!”
“行了,不多说了,”赵嘉霖对周荻和岳凌音说道,“等一下我和何秋岩之间需要经常进行对讲,可能没办法随时汇报情况。有什么安排,还请上峰后续指示。”
接着,这姐们来了个绝的:直接把自己对讲软件上周荻的通话频道图示那里,点了一下“mute”,只留下了我和岳凌音跟她说话。于是,周荻对她发的一大堆埋怨,她全都听不着。
我笑着没说话,这时候广场下面的舞台上,那个乐队一曲停止,周围掌声雷动、欢呼如瀑。我和赵嘉霖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乐队,居然是南岛现在风头正盛的“嬉皮鼠club”,主唱和鼓手都是美女御姐,其他几位则都是鲜肉帅哥,乐曲的风格也多以r&b跟摇滚为主,我平时也很喜欢听他们的歌,也难怪今天会有这么 多人来。不知道情况的,可能还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场歌友会。
但我和赵嘉霖都无心听歌,也无心接受那些企业志愿者发放的宣传品。我俩绕着广场外围走,我一边抬头裸眼观察着周围,一边看着广场下面的动向。大致观察了一下以后,我觉得蓝党特勤处在广场布下的保卫措施确实失败——看起来应该是特勤处的保镖的,只有十四个:在上层平台到下面的四条台阶路上各三个,舞台旁边目前有两个,如果没记错,在竞选期间参选的在职省级官员,随行保镖可以带六个,加一起倒是能够二十个,不过在关键情况下是否能发挥作用就不知道了;其余的安保则由穿着带“欢茶”logo的大衣的志愿者负责,而这些志愿者平时是不是做保安的都不好说,拦一下那些对“嬉皮鼠”狂热喜爱的粉丝倒还可以,但如果遇到了恐怖份子或者持枪刺客,首先腿软的就得是他们。
赵嘉霖则是举着那柄瞄准镜,到处仔细地搜寻着每一个,她觉得应该是最好射击角度的制高点。搜寻了三分钟左右,赵嘉霖整个人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同时她连忙伸出手,在我的肩头迅速猛拍了三下:“我看到了!何秋岩,你肉眼看一下十点钟方向,那个英语补习班楼顶,是不是有个反光光亮?”
我没来得及转头,因为这功夫,蔡励晟的专车已经到了——前后一共三辆车子,其中一辆,则是插着蓝党党旗的大众凯路威商务车,前后两辆轿车上分别是三个特勤保镖,商务车上,则先走下了他的私人秘书和蓝党党部的那位壮硕的宣传部长,随后,那位被媒体形容成“中年版古典小说贵 公子”的蔡励晟,在众人的列队于车门两旁后,才慢慢下了车。
“来不及了,我得过去看看。”我再一转身,赵嘉霖已经端着手枪朝着东面街对过那家英语培训班跑了过去,只剩下了她对讲里的声音。
“那你 一个人小心,我得到蔡励晟身边看着!”说着,我便从广场的另一边迅速下到了地下部分,并在那些乐队的狂热粉丝中间左推右搡着。
“那你也是!”赵嘉霖过了一会儿才对我说道。
此刻我刚刚来到舞台外围的第一排,才看到在舞台周围居然还摆着一圈钢铁护栏。那看样子,等下会不会发生什么情况,全得仰仗蓝党那帮特勤们了。我正如此地想着,另一边蔡励晟却已经在那六名随身特勤保镖们的护送,与自己那位看起来十分魁梧的秘书与壮硕的宣传部长粉陪同下来到了舞台旁边。我又回过头,试着朝着那座英语培训班的楼顶看了一眼,但是以肉眼观察确实什么都看不到——但同时,我却发现了另一件诡异的事情:先前站在那四条从地上下到地下的台阶旁的那些保镖们,此刻全都不见了踪影。
而同时,那些狂热的音乐发烧友们,在看到了蔡励晟的同时,一时间全都兴奋激昂地对蔡励晟挥手打着招呼,全都扯着嗓子,对这位主导扶植了不少流行文娱行业的政治家,不停地喊着疯狂的口号:
“啊!是蔡副省长!——蔡副省长!”
“蔡副省长!我们爱您!就像‘嬉皮鼠’爱大米!”
“蔡副省长万岁!蓝党万岁!摇滚万岁!音乐万岁!”
粉丝们多么狂热,现场情况也就多么不好控制,不一会儿,这舞台周围用钢铁隔离栏围出的一圈,便缩小了两倍。所有人不仅要跟蔡励晟握手,还要跟“嬉皮鼠club”的每个成员握手。而蔡励晟站到舞台之后的位置,正上方是一个连着身后电子屏的继电器,周围又都是舞台灯,如果从上面往下看,应该会对蔡励晟的身体产生遮挡。
“解决了!”好在这个时候,对讲当中传来了赵嘉霖的声音:“此刻被我一枪毙命,我又在他喉咙上补刺了一下。何秋岩,你那边怎么样了?”
刺客的被解决,并没有让我完全放下心来。在这时候,蔡励晟接过了“嬉皮鼠”主唱doris递过来的麦克风:“蔡励晟先生,‘林厚’!我是第一次来y省,谢谢您!”
“也谢谢你,doris小姐。”蔡励晟儒雅地对面前和周围的人鞠着躬,“谢谢‘嬉皮鼠club’的俊男靓女可以为我们y省蓝党党部站台。也写在座诸位青年朋友、诸位粉丝——应该怎么讲?哦对,叫‘粉皮’们。‘嬉皮鼠club’的粉丝当然叫‘粉皮’;谢谢诸位‘粉皮’们对蓝党,对蔡某励晟的支持。鄙人蔡励晟,叩谢各位!”
听到蔡励晟那样说,又看到他对每个人都诚恳地鞠躬,台下那十几二十岁的众人,简直感激涕零,在“欢茶”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对着台上齐声呐喊道:“青天白日、y省易帜——蓝党一定赢!加油!加油!加油!”
而在这个时候,我分明看到刚刚保护在蔡励晟周围的那六个特勤保镖们,给相互间对了几个眼神之后,也都朝着广场地上走去,并且迅速地消失了。
“情况有点不太对劲,蓝党特勤处的人怎么都撤走了?”我内心突然慌乱一片。
“我看看。”赵嘉霖直接夺过摆在面前的狙击枪观察着广场上的情况,并对我说道:“他们那帮保镖怎么都蔫了似的,还全都跑到上面去、不保护蔡副省长干什么?”
“格格,我有点不放心。”我对赵嘉霖说道,“你再看看你这周围的制高点上,还有没有狙击手?”
“你等我一下......”
与此同时,那位主唱doris又对蔡励晟,用着嗲嗲的声音说道:“我在南岛就听说y省的蔡副省长是个温文儒雅、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才高八斗的帅气成熟性感大叔。今天有幸跟各位‘粉皮’们在这个......红山广场吼,可以一睹天人风采。”
“哈哈,doris小姐真会说话——‘天人’二字不敢当。”
“那么请问蔡副省长、蔡主席,可不可以请您跟我们唱一首歌给大家听?我好想听您唱歌!”doris又对台下的粉丝们大声问道:“想不想听蔡副省长唱歌?”
“想!”
蔡励晟摆摆手笑笑,但却并没拒绝也不拘谨,拿着话筒说道:“我这个人你让我写写字、写写诗、写写文章都可以,唱歌这方面,我不敢在‘嬉皮鼠’这样的亚洲最有影响力的偶像乐队面前班门斧......嗯,但是今天你们从远道而来,又有这么多的青年朋友为我站台,随便唱一首好吧?既然你们是从南岛来的,doris小姐有这么漂亮、可爱,那我就来一首《南海姑娘》作为见面礼,也作为送给大家的礼物,感谢你们过去对蓝党、对我个人的支持。希望你们能喜欢。”
“哦!蔡副省长加油!蓝党加油!”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乐队开始伴奏,蔡励晟也开了嗓:
“椰风挑动银浪/夕阳躲云偷看......”
“哇哦!声音有像费玉清!”doris插了句嘴,赞许地点了点头。
只听蔡励晟继续唱着,并且也不自觉地朝着舞台前方走了两步:
“看见金色的沙滩上/独坐一位美丽的姑娘/
眼睛星样灿烂/眉似 新月弯弯......”
正当我边捏着汗边听着蔡励晟唱歌的时候,对讲里又传来了赵嘉霖的声音:“糟了!秋岩:在你两点钟方向和四点钟方向还有两个!他们可能要开枪!”
最后这句话,赵嘉霖完全是捏着嗓子尖叫出来的......
我根本来不及过脑子,双手一撑钢铁护栏,右脚踩在护栏上面,整个人一跃起,又朝前猛地迈了一大步......
而蔡励晟的清脆歌喉,依然在继续:
“穿着一件红色的纱笼/红得象她嘴上的槟榔/
她在轻叹/叹那无情郎/
想到泪汪汪......”
歌曲中的“泪汪汪”两个字刚落地,在空中便同时响起了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砰!”“啪——”
我瞬间扑倒了蔡励晟,并对那几个乐队成员吼道:“趴下!”
——随后只见蔡励晟刚刚站的位置身后,那组爵士鼓其中的一只,已经被子弹打穿,弹孔那里还冒着烟。从弹道来看,这发子弹来自对面的高层 公寓楼。
台下的 观众们瞬间吓得嗷嗷直叫,但听到了枪声,大部分人都不敢乱动,只好原地趴下。
“你是谁?”被我压在身下的蔡励晟慌张地看着我,对我质问道。
“对不住了蔡副省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立刻拔出手枪,对赵嘉霖问道:“我刚才听出来你朝着 枪手那边开了一枪,怎么样了?”
“击毙了一个,但是另一个在瞄着我......我现现在没法探出头!”
而就在此刻,从趴着的人群里,突然站起了六七个打扮成嘻哈风格的人,全都把手或掏向后腰、或伸进怀里,目光凶狠地吵着我和蔡励晟。我见状,连气都来不及喘,便立刻把枪口对准了他们,抬手便打中了 一个人的脑袋,随后我抱着蔡励晟往舞台里面滚了两滚,然后单腿跪在他身前,对着另外的 一个人又开了两枪——先前被我打死的那个到底之后,一把手枪便从他的怀里掉落了出来,而后来被我打中心脏的,也刚要还击,却又立刻倒下,刚从后腰掏出的手枪还没拿稳,就仰头倒了下来。
其他四个,纷纷闪躲,一齐对我瞄准,下一秒却纷纷身中数枪,被子弹瞬间打成了筛子——原来是刚刚那些躲开的特勤保镖们匆忙赶来,见到他们在瞄准蔡励晟之后,举枪便打。
此时空中又响起了两声枪响,赵嘉霖慌乱地跟对方对射了一个来回之后,又立刻俯下身去,对着我大叫道:“秋岩你小心,好像除了瞄准我的这个 之外,还有一个狙击手!”
她刚说完,又连着传来两声枪响......
随即,那刚刚赶回来的二十个特勤中,一下就倒下了四个——两个当场毙命,另外两个则是被从身前的人身体中穿透的子弹打中,瞬间吃痛倒地不起。
“去保护蔡副省长!”
我对他们大叫道,索性举起手中的手枪,朝着子弹打过来的方向一通乱开;实际上我也没想能打中什么,而是为了掩护那两个受了伤的特勤,以及剩下的保镖朝着舞台这边移动。
可结果当我一抬头,却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西瓜头,虽然很模糊,但他似乎还对我投来一个和蔼的笑!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愤怒地朝着夏雪原站的位置又是开了三枪。他却也很故意地停了下来,直到那些特勤保镖们绕道上了舞台,来到了蔡励晟身边,他才重新端起了狙击枪......
然后,对准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