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致心高气傲,家后愈想愈不忿气,起来后不自觉策马往乌府去,途中竟遇上了项少龙等人,所以追了上来。这时不禁语塞,胀红了俏脸。项少龙不知她和连晋的关系亲密至何种程度,轻叹道:“当时在那种被迫分出生死的决战里,不是连晋死就是我项少龙亡,而且连晋和赵穆施弄阴谋诡计在先,我则是光明正大和他比拚高下,谁能怪我呢?”
赵致微一错愕,垂下俏脸。连晋与赵穆以春药消耗项少龙体力一事,早传遍朝中权贵,赵致亦有耳闻,却硬迫自己不去理会。但不知怎的,现在由项少龙淡淡描述出来,却使她深信不疑,或者那是因为项少龙昨晚表现出那不畏强权、光明磊落的态度所致吧!她对连晋的爱虽强烈,但却纯由于异性间表面的吸引力,被连晋利用她怀春少女的情怀,乘虚而入,攫着了她的芳心,只是当时连晋正忙着周旋于赵雅与乌廷芳之间,还未得空更进一步。这种初恋滋味虽令她难忘,却仍未到刻骨铭心的地步,当连晋完美的形象被破坏后,这段情愫亦随风消散,一时间脑内一片空白,茫然不知何以遣怀。
项少龙对她的转变了然于胸,微微一笑道:“致姑娘,让荆俊送你家好吗?”赵致吃了一惊道:“我不用人送!”拍马驰进左旁的横街去。
项少龙向荆俊打了个眼色,荆俊大喜,拍马追去,不理途人侧目,大嚷道:“致姑娘等等我!”项少龙心中欣然。赵致这妮子真的不错,与荆俊无论年纪和外型均极相配。最要是他看出荆俊对她一见倾心,不过看来若要把她追到手,这小子还要费一番功夫。
忽然间项少龙醒悟到自己改变了很多。若在以前,对女人他是多多益善,来者不拒的,现在拥有太多美女,又险些失去素女、舒儿与赵妮后,深知自己的实力能保护的女人有限,因此对女人的心意已淡多了,且有点不愿涉足情场的心境。每一个人出生后,都要面对身旁人的生离死别,而最后则以自己的死亡作终结。这一年来,他已历经许多这种伤心痛苦,还包括了自己廿一世纪那一段恍如前世的经历。
他想起了昨夜与朱姬的事,当时虽是欲念大作,却与爱情半点关系都扯不上,纯是基于异性相吸的本能冲动。可又是那么难以抑制。今晚见她时可要小心点,否则若和她发生肉体关系,事情便会更复杂了。只希望她不会挑逗自己,这女人实在太懂得引诱男人了。夫人府在望,项少龙叹了一口气,拍马而去。众卫忙策马紧随,十一骑旋风般卷进赵雅的夫人府去。
雅夫人到了王宫去,夫人府内只有赵倩。项少龙对赵倩聊起赵妮与小盘的事道:“你父王不是最敬重妮夫人吗?为何竟会帮着赵穆呢?至少亦应彻查此事,何况这已惹起了军方的不满,使赵国面临长平之战以来最大的危机。”赵倩幽幽一叹道:“没有人能明白父王的,以前他并不是这个样子。但自长平之战后,他整个人变了,优柔寡断,凡事都三心两意,甚至有点怕面对群臣,尤其是军方的将领,任得赵穆大权独揽,只手遮天。像妮夫人这件事,他本应严责禁卫彻查,但赵穆介入后,三招两式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教宫内所有人都对他心淡了。”
项少龙由赵倩的说话里,看到长平之战对赵国的另一种影响。该战之败,要是因孝成王中了秦人幼稚之极的离间计,以赵括代廉颇,亦可说是新上任君和当权老将的权力冲突。经此赵国有史以来最伤根本元气的挫折后,孝成王失去了信心,变成一个逃避现实的人,甚至怕对着群臣默责的眼光。于是赵穆乘虚而入,在精神和肉体上均满足了他的需求。
赵王变成了同性恋者,说不定亦是一种自暴自弃,带点自虐式的毁灭性行为。当然亦有可能是天生的生理追求,真正原因,恐怕孝成王自己都难弄得清楚。赵倩凄然道:“我仍在怀念当时逃出大梁的日子,希望每晚都有你搂着人家疼爱人家。少龙啊!什么时候我们离开这丑恶的地方,找个无人的荒野,让倩儿为你生火造饭,你则打猎来维持生活?”
项少龙心中苦笑,若他留在美蚕娘的小谷不走,或者能以这种方式终老山林,但现已势成骑虎,欲罢不能。就算到了秦国去,面对的可能是更复杂的权力斗争,在这古战国的时代里,看来并没有桃花源式的乐土。否则美蚕娘就不会险被土霸强奸,滕翼亦不致妻亡子灭了。他叹了一口气,把桃花源的故事说了给赵倩听,当这美丽的三公心神俱醉,灵魂飞到那人类憧憬的乐土时,赵雅神色凝重的来了。
项少龙和她避入静室商议。赵雅叹道:“李牧在战场上是无可比拟的猛将,但在权谋手段上却太鲁莽了,亦低估了赵穆对王兄的影响力。”项少龙心叫不妙,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雅苦恼地道:“他们不明白王兄自长平一战后,最怕就是别人说他犯错,现今李牧摆明要迫王兄承认在妮姊一事中有疏忽和包庇嫌凶之责,他怎肯接受?”项少龙皱眉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赵雅颓然看着他道:“昨晚宴会后,赵穆立即进宫找王兄,说些什么话没有人知道,想来是指责军方借题发挥,想动摇王兄宝座之语,对你当然也不会有好说话。”项少龙这才明白什么叫昏君误国,当权力集中到一个人手上时,这个人便成了成败的关键。现代的民制度虽充满了缺点,但总比由一个昏君操纵所有人的生死优胜千倍。
赵雅续道:“今早王兄召了我去,详细询问你的事,迫我说出和你的关系,最后更直接以你的性命要胁雅儿当内应,出卖你跟乌家!”项少龙檩然道:“你怎样答?”赵雅双目闪着坚定的光芒,毅然道:“雅儿自上次险些害死项郎后,怎也不可能相信他们了!但项郎目前身处险境,稍有闪失则会全盘皆输。雅儿虽已决心随项郎离开这个伤心地,但在这非常时机,雅儿决定舍弃自己这微不足道的名声,当项郎的耳目,也让赵穆无法称心如意。”言罢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项少龙听得心中波涛翻腾,不能自己,赵雅这样做,无异于自投虎穴,如被赵穆发现,怎可能容她活命?正要出言反对时,赵雅伸出玉手按住他道:“雅儿已经答应王兄与赵穆,且配他们将小玉他们及赵大等人换至宫中,现在府内除小昭及小美外,皆为赵穆人马。项郎只要记紧,雅儿永远是项郎的人,其他都不重要了。”
项少龙感动地拥住赵雅,捏着她下巴,抬起她的粉脸,道:“放心吧,这段时光已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我定会带你到天涯海角。但现我牵涉到军方和乌家两个系统,你王兄应该不敢对我轻举妄动吧!”赵雅摇摇头道:“你千万别高估军方和乌家的力量,假若王兄不顾一切,想就地把你处决,那时因应都来不及的。”
项少龙笑道:“想杀我项少龙,恐怕孝成王要出动大军才行,我绝不会俯首就擒的。”赵雅担心道:“有时你这人似足有勇无谋之辈,只是王兄的亲卫兵团便有二万人,守城兵达三万之众,帅乐乘又是赵穆的人,有起事来,谁挡得住?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如果有了万一,雅儿就只有陪你共赴黄泉才能相聚了。”说到最后热泪又夺眶而出。
赵雅续道:“赵穆始终对我还是紧盯着不放,我自大梁到邯郸后,他就不断放出风声说你已经丧命,同时他又跟齐国人私下暗通,甚至找了个齐雨不断藉故接近人家。雅儿为了取信王兄与赵穆,只有与他假意周旋,但雅儿绝不再会让项郎以外男人碰我的身子!”项少龙心痛地把她搂入怀里,微笑道:“我当然相信我的雅儿,记着不要太勉强,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赵雅道:“现在人家要宫去了,少龙记紧要注意防范,一有动静,雅儿会随时设法与你连络的。”
项少龙沉吟片晌,道:“没有什么好选择的了,只有逃离邯郸,始有生路。但我定要把赵穆碎尸万段,才可安心。”赵雅爱怜地抚着他脸颊道:“雅儿只想项郎好好的活着,千万莫为了赵穆赔上性命。”
项少龙肯定地道:“这个当然,我会见机行事。”赵雅轻轻道:“只要有项郎在,雅儿到哪里去都好,这里我已受够了!”
项少龙笑道:“到时我会派人接你跟小昭她们一起出去,但恐怕要到了目的才有机会陪伴你们,孝成王的反应大出我意料之外,我要立即找李牧商量,设法缓和你王兄的情绪。”
赵雅陪他往外走去道:“莫为了我们的事而影响大计,只要我坚持,王兄也不敢拿我怎样。我会负责侦察宫内的情况。幸好有晶王后站在你那一边说话,王兄又三心两意,短期内应仍不敢以霹雳手段对付你。”
邹衍可能真信他是什么新圣人,但他却知道没有这一事。若有新圣人,就应是嬴政。可是现在那样子的嬴政,凭什么做统一天下的新圣人呢?项少龙无限地思念着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惯用的尖端武器。在这时代,最厉害的剑手,对付得了十来人亦应付不了多人,何况是成千上万受过良好训练的兵将。所以只能从战略和谋术入手,才有保命逃生的机会。忽然间,他对邯郸生出恋栈不舍的情绪。终于要离开这伟大的古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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