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嘈吵声自前院方向传来,接着有人惨哼痛叫。项少龙正愕然时,善柔旋风般冲进来,劈胸抓着他叱道:“懒小子快给我滚出来,明知大后天就要对上师傅,还磨着偷懒。”被善柔打得脸青唇肿的费淳、雷允儿等此时狼狈万状的拥入院内,见项少龙这堂堂大秦上将军一脸无奈的给这恶女揪着胸衣,都愕然止步,不知所措。
项少能苦笑介绍道:“这是连曹秋道都要头痛的解夫人,下趟碰上,各位该知如何应对了。”
项少龙卓立院内,心与神,电流随心所欲地在四肢骸流转不停,使他的感官灵觉提升数倍,善柔的一举一动,甚至下一招的走向,均了然于胸。战宝刀从不同的角度劈出,每一刀都把善柔猛厉灵活的攻势完全化解,使她难以组织连续的攻势,就像挥刀断水般,每次都把水流没有可能地中断。经过了这几天的领悟,加上经年战沙场的经验,他的刀法已臻成熟,圆转如意,再没有初时的狂猛霸气与斧凿之痕,但却更增威力。
善柔再十多剑无功而还后,终于力竭,往后退开,横剑而立,杏目圆瞪的很狠盯着他。在旁观战的除了一众家将和凤菲与及诸姬婢等人,还有仲孙玄华和他的十多名侍从。众人都压下鼓掌喝采的冲勋,皆因怕惹怒善柔这个超级恶女。善柔玉容忽尔解冻,“噗哧”笑道:“你这小子果然大有长进,算你吧!看来怎都该捱得师傅几招。”项少龙此时已不在意十招之约,抱刀敬礼道:“多谢解夫人指点。”众人这才敢喝采欢呼。
仲孙玄华拔出佩剑,来到项少龙身前笑道:“玄华手痒多时了,请上将军指点。”项少龙面对这齐国曹秋道以下,与旦楚齐名的最出色剑手,不敢托大,横刀守中,微笑道:“玄华兄请!”
旁观者慑于仲孙玄华的威名,连大气都不敢透出半口。仲孙玄华神情静若止水,挺剑跨前两步,项少龙立感到对手生出一股凌厉的气势,那敢怠慢,双眉一轩,刀往后收,却涌出一股强大气势,与之相抗。仲孙玄华双目神光大盛,凝注项少龙,蓦地大喝扬声,出剑疾刺。
项少龙心底涌起感触。仲孙玄华的剑法比之管中邪毫不逊色,但却远及不上曹秋道。可见曹秋道在剑道上的天分确是少有,连他最出色的徒儿亦只能得其形而失其神。
“锵”的一声,项少龙运刀架着。仲孙玄华被战宝刀的强劲力道所迫,竟使不出后续的变化招数,退了开去。项少龙那容对方重组攻势,一挥战宝刀,重重刀影如涛翻浪卷,往仲孙玄华攻去。仲孙玄华吃亏在摸不清战宝刀的路子,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力,节节后退。
项少龙打得兴起,收摄起全身电流,纯以招式应敌,忽而大开大阖,长击远攻。一会儿则拖展近身肉搏的招数,刀刀凶险。看得全场人人屏息静气,连呼吸都似忘了。只见两人刀锋剑刃过处,都是间不容发,众女更有人紧张得娇呼颤抖,尚以为他们假戏真做,要藉机取对方之命。只有高明如善柔者,才看出项少龙因控制了动,处处留有分寸,这么似是毫不留手,只是想透过仲孙玄华的剑法,来间接测探曹秋道的造诣。
这时形势又变,项少龙每一刀都似缓慢无比,但仲孙玄华应付得更吃力了。项少龙此时巳完全复信心,进退攻守,浑然天成,仲孙玄华虽屡屡反攻,都给他迅速瓦解,压得有力难施。在众人眼中,就算不懂剑法如董淑贞诸女,也感受到项少龙的刀法变化万千,可刚可柔,有种君临天下,睥睨当世的气概。
“当当当!”项少龙踏步进击,连劈三刀,每次都准确无比的劈在仲孙玄华手中剑的同一缺口上,任仲孙玄莘宝剑如何变化,结果仍是一样,神乎其技得令人难以相信。长剑中分而断。项少龙还刀入鞘,笑道:“兄是占了兵刃的便宜哩!”仲孙玄华亦是英雄了得,放下手中断剑,大
笑道:“上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小放心了。”
鼓掌声来自远处。凤菲和肖月潭联袂而来,前者欣然道:“凤菲备有早点,款待各位嘉宾,请移驾到前厅好吗?”
膳罢众人各散东西。善柔赶家去看儿子,有军职在身的仲孙玄华则忙他的公事去了。凤菲诸女则为两天后的寿宴排演,剩下肖月潭和项少龙两人留在厅裹密话。
肖月潭低声道:“曹秋道不愧一代宗师,一口就答应了十招之约。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有把握十招就把你放倒。”项少龙此时虽已不在乎,但仍如释重负道:“那就理想不过,以我现在的状况绝无可可捱不过十剑。”
肖月潭眼中闪过奇异之色,有点犹豫的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少龙最好不要在满十招时立即收刀,说不定曹老鬼会趁机多劈两剑。”项少龙轻松笑道:“这我省得!老曹乃一代剑术大宗师,应该会守信诺。那晚我们交手根本数不清已过几招,若非我趁机提醒,他才眼睁睁任我溜走,你放心好了。”
肖月潭似略感焦急的道:“总之你要答应我小心防范,就当是招千招之约好了。”项少龙奇道:“老兄似乎相当肯定老曹会悔约呢?”
肖月潭干咳了一声,瞧着他坦然道:“你一向信任我,就多信这一趟吧!”项少龙并没有真的怀疑他,兼且自己因曹秋道的强大压力,刀法这才有了突破,怎么也会小心应战。改变话题,将李园和龙阳君的情况告诉了他,乘机问道:“你又说河道仍给冰雪封了,是否消息有误呢?”
肖月潭有点尴尬和不自然地道:“我只是听人说罢了,或者龙阳君的消息才正确些。”接着岔开话题道:“你昨晚一刀击败麻承甲之事,现巳传遍全城。城内很多原本赌你输的人纷纷改赌你胜,使赔率由一赔十三跌至一赔五,可见你已行情大涨哩!”
项少龙想起当年与管中邪一战前的赌况,想不到又在临淄重演,失笑道:“一赔五也相当不错了。不过昨晚我胜来确是靠了点机缘和侥幸。不过托他之福,我的刀法有了突破性的领悟,信心已经完全来了。”肖月潭欣然道:“你刚才劈断仲孙玄华长剑那几刀确是精采绝伦,神乎其技。难怪临淄开赌的人以‘刀君’来尊称你,与剑圣互相辉映,谁都压不了谁。”
项少龙笑道:“自家知自家事,我这刀君实是拜剑圣之赐,当初与管中邪之战,我也是因着强大压力才创出战刀法。真正决斗之际,连自己是谁都可能忘掉,哪会记着去数打了几招?”肖月潭眼神掠过一丝惊喜神色,正容道:“少龙有这想法最好,否则真的连十剑都捱不了。你拟定了离开临淄的计划了吗?照我看如今反是仲孙龙比较可靠点。”
项少龙点头道:“放心吧!我对这剑圣巳有很深的认识,仲孙玄华虽逊了他几筹,终亦有个谱子,使我获益良多。”顿了顿续道:“昨晚我巳和解子元和仲孙玄华说了,比武后他们会安排我离开这裹。”
肖月潭放下心事,道:“最好请仲孙龙父子善意监视郭开等人的动静,否则一下疏神,就会中了暗算。”项少龙暗赞他老谋深算,点头答应。
此时下人来报,金老大来找他,肖月潭趁机告辞。项少龙亲自出迎,金老大甫见面便哈哈笑道:“我还以为那处忽然钻了个英雄好汉出来,原来竟是名震西北的项少龙,上将军骗得我好苦。”项少龙歉然道:“事非得巳,老大见谅。”
金老大挽着他手臂跨进厅内,低声道:“上将军昨晚一刀把麻承甲劈得名声扫地,齐人大失面子。这两天定有不畏死的人来挑衅,上将军须小心提防。”接着又道:“外面那批武士不似是齐人的兵员,究竟谁派来的。”
项少龙这才记起仲孙玄华要派人作他的侍从,应道:“是仲孙家的武士,我也不知他们来了。”两人坐好后,金老大语重心长的道:“仲孙龙父子都非是善类,一旦上将军失去被他们利用的价值,他们随时会掉转枪头对付上将军的。”
项少龙苦笑道:“有吕不韦前车可监,对此我早有惨痛难忘的体会。锦上添花人人乐做,像老大对小的雪中送炭,才是难得。”金老大老脸一红道:“上将军莫要抬举我,我只是顺着性子做,屡吃大亏都改不了这性格。是了!素芳闻悉你表露真正身分后,央我来求你去与她一叙,自上趟咸阳一会后,她就不时在探听你的动静,看来对你印象很深哩!”
项少龙心中一热,石素芳与自己表面淡然,虽然毫无任何肌肤之亲,实则心底已将对方视为生平知己。当年自己与她的会面,是通过蒲鹄的安排,现在蒲鹄巳因叛乱被处死,两人之间再无任何芥蒂,此刻相见正是适得其时。
金老大又道:“我知上将军与曹公决战前,定要养精蓄锐,不宜饮宴,不若就把约会订在上将军旗开得胜后的翌日黄昏,上将军尊意如何?”项少龙想起两人相遇时,石素芳那令人魂牵梦萦的眼神,暗忖那等得了那么久?到时恐怕会更忙的分不开身,连忙道:“这几天找我的人根本没少过,请跟石大家覆,项某明晚一定赴约。”金老大闻言大喜,两人再闲聊两句,金老大即行告退。
项少龙送他出门时,出乎意料之外,二王子田健在解子元陪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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