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儿急道:“施大夫,过去给我们家大人看看病吧,他很不好。”
施菀一愣:“他回来了?”
五儿回道:“才回来,说是本来要回江陵府,结果在路上病了,就先在安陆养两天病。”
施菀拿了医箱随五儿去陆璘那宅子。
那天跟在他身后的八名随从此时都守在院子里,见她进来,石全急步过来道:“施大夫,公子在里面。”
施菀进屋去,陆璘躺在床上,脸上一脸疲态,又带着不正常的红,显然劳累,还发着烧。
在她靠近床边时,他睁了眼,看着她。
施菀问:“哪里不舒服?”
旁边石全回道:“今日中午突然就倒下了,后来缓过来就开始发烧,到现在没退过。”
施菀看了看他脉象,直截了当道:“是风寒,吃两三剂药能好转,但要休息,不能过于劳累,太累了病情会加重。”
石全叹声道:“汛情紧急,处处溃口,处处受灾,公子从京城出发至今,整整一个多月,就没好好休息过。”
施菀自然是能想到的,心里隐隐担心,却没在脸上表露出来,只是沉默一会儿,问:“有纸笔吗?我写个药方。”
“有。”石全要去拿,陆璘道:“可有药丸?我带药丸在身上,吃药丸就好,明日一早赶去江陵,没时间煎药。”
石全惊道:“施大夫都说了要多休息,至少在这里休息两天吧?”
陆璘摇头:“江陵还有事等着,躺今晚一夜就好了。”
施菀说道:“能制药丸,但要在药铺制,我等一下过去,让他们连夜替你制好,明日你让人去拿。但今晚和明早,你还是可以喝一剂药,好得快一些。”
“嗯。”陆璘回。
施菀替他写下药方,交给石全。
床上的陆璘道:“你先去抓药吧。”
石全回过来,连忙应着,又看一眼施菀,出门时贴心地把房门给带上了。
施菀见他竟关上了门,拿了医箱道:“那我也先走了。”
陆璘叫住她:“这么着急?我明日就走,就不能陪我说两句话,让我看看你么?”
施菀转过头来,还是忍不住交待:“若明天没退烧,你最好不要动身,风寒是小事,但严重起来也会要人性命。”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说。
施菀没回话。
他继续道:“那蔷薇露喜欢吗?走的时候时间紧急,不知道给你带点什么,就随意拿的这个,我见京城的女人都喜欢。”
“我不是京城的女人,我只是安陆的乡野大夫,用不了那个,下次我来将东西还给大人。”她回答。
陆璘笑了笑,颇带着几分委屈道:“眼见我生病,也不说点好听的。我在江陵府听说丰子奕要订亲了,怎么样,要不然你也嫁给我吧,缠了你那么久的首富公子娶别人了,人家会议论你的,你就嫁给我,面子里子都有了。”
施菀轻哼一声:“陆大人那样的门庭我可高攀不起,我这辈子都会行医坐诊,不是做官夫人的命,与大人不是一路人。”
陆璘怔了一下,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么说,如果和我成婚了你还是能行医坐诊,就可以了?”
施菀竟被他问住。
刚才的话就是脱口而出,她没有多想,而在他这里就是,这是她的顾虑,如果把这顾虑打消了,那就没问题了。
施菀连忙道:“我没这样说。”
“但你的话就是这个意思!”陆璘振奋道,“我要告诉你,我会在这里待好几年。待洪涝过后,还有赈灾事宜要处理,以及朝廷已经定下治水大策,等秋后枯水期便会开工,河道疏通、重修堤坝,许多的事,可能需要好几年工期,而我一直要待到这些事完成。当初一听这差使,我立刻就毛遂自荐了,又是走我父亲的后门,又是亲自求皇上,可算把这差使弄到了。
“你嫁给我,我在这儿陪你,衙署在江陵府,我骑快马,当日就能走一个来回。平时你身边需要男人的时候就有个我,你还在杏林馆行医,但有个做官的丈夫,你做什么都会方便许多。再不济,你若发现嫁给我后过得不好,待我回京时你不跟去就行了,如此算来,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施菀无言以对,半晌才驳斥道:“婚姻大事,岂是你说的这样儿戏!”
陆璘很快道:“婚姻大事那是相对于旁人,我们一个旷夫,一个怨女,和离一次与和离两次有什么分别?无本万利,倒不如试一试。”
说是试一试,他当然是想将她骗到手再说。
施菀被他说得没法招架了,索性道:“你尽是一派胡言,好好养病吧,我走了。”说着就拿了医箱夺路而逃。
看着她的身影,陆璘只觉得身体瞬间好了大半。
她是无措的、是慌乱的,那证明她的态度有所松动,可惜明日的确要出发回江陵府,要不然他一定要趁热打铁,赖上她。
施菀匆匆出了他院子,发现自己竟紧张得心悸不已。
他竟然要在这里待好几年……明明已经进政事堂了,怎么又回了这里?
如果他天天这么来找她,她实在是……
她惊觉自己的确害怕那样,因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每一次都坚定回绝。
无意识走得都快到家,才想起还要去药铺写药方制药丸,她便又转道去药铺。
才进药铺,一名新学徒便惊喜道:“师父来了!”说着上前朝她小声道:“师父,刘大叔来了,我不敢下针,您来吧。”
施菀纳闷:“他是肩膀疼吧,就那几个穴位,你不是练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