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们并非花儿修炼成的精怪,她又怎么会是你们的姐姐?”
“是姐姐救了我们,将我们养大啊!”
“......救?”
谢扶玉顿时有些茫然,持剑的手微松了松。
花妖们见剑尖儿颤动,当即想到方才在镜域之内,她杀妖不眨眼的模样,叶子怕得发颤,却仍硬撑护着姜萱。
姜萱扑哧一笑,对江陵道:
“想不到嘛,你这小子懂的倒是不少。”
而后,她凝着谢扶玉的剑尖儿娓娓道来:
“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能破镜域的人。我没想杀你,反倒来见你,是因为那个小姑娘。”
“你是说......当初暗室那位?”
姜萱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是。她同我讲,你问她想不想离开。”
“从藏春楼到暗室中的人,不论男女,无一不是色迷心窍,甚至禽兽不如。即便是察觉此中有异的修士,大多也是抱着一战功成之心,从未有人在意过暗室里的孩子,是否想要离开。”
“而镜域之中,你没全然视妖族为异类,肆意屠杀,明善恶,分是非。你很聪明,却也不失良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等到了你,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何事?”
谢扶玉揣摩着她话中的真意,却见她色诚挚,并不像是在扯谎。
“帮我解了永生之咒。”
“永生.....之咒?”
谢扶玉喃喃出声,
“永生对于修习灵术者而言,不是毕生所求吗?”
“哈哈……”
姜萱低低笑了,
“如果永生是如我那般模样,我相信绝不会有人喜欢。”
谢扶玉凝视着她的眼眸,只见其间绿光一闪,紧接着,头便剧烈地痛了起来。
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顷刻涌现,她仿佛看见自己的身体在缓缓升空,直至透明——
她又回到了第一次醒来时的小木屋。
只不过,她不再是事情的亲历者,而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旁观者。
哪有什么力量型的巨大妖物?
她只看见那个曾为她引路的中年男人,正把一个刚出生的女婴捂在被褥中。
女婴求生的本能让她在被褥下拼命挣扎,却和她那时一般,无论如何也挣不开来。
“你做什么?!”
她凝眉扬声制止,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声响。
于是她试图伸手去拽停那个男子,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她施法,召剑,甚至想走出这间房子喊人来救,却通通只是徒劳。
她站在屋子中间,眼睁睁看着被褥中的女婴挣扎地越发缓慢,甚至察觉自己口中都被气出了一丝腥甜。
她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感,而后终于明白,自己曾经在幻梦中经历的一切,竟是姜萱曾经的过往。
被褥中的女婴彻底不动之时,她瞬间移动到了白师兄沉溺着的那片湖。
岸边站着一对年轻夫妇,正将一个咯咯笑着的孩子装在木盆里,放入湖水之中。
“我们给她留了张字条,希望有好心人可以收留她,将她好好养大。”
爹爹望着随波逐流的女婴,眸中满是不舍。
“是啊。”
娘亲再不忍看,背过身去,偷偷将泪抹在丈夫身上。
谢扶玉忍不住愤怒出声:
“你们身为亲生父母,为何不将她好好养大呢?何必在这里假惺惺地道别!”
可惜,她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就像是两人身旁的空气,甚至得不到一个回顾。
她只得看着两人依依不舍地依偎着离开湖畔,背后是波涛拍岸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哪怕一眼,他们便能看见木盆被打翻在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