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陵已经隐隐察觉到她的冷冽杀气?。
若是宫流徵借此对她发?难,在他的号令传出?亭阁之?前,怕是会先殒命于此。
“姑娘,我?没有恶意。”
宫流徵的语气?依旧沉稳,仿佛和煦微风,
“绝音谷并不需要那颗剑魄,可我?,却很?需要你?们的襄助。这笔买卖于我?而言,划算。”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她缓和了些脸色。
宫流徵冲江陵扬了扬下巴。
“他手中的那把?剑。明明剑柄该镶有七颗宝石,如?今却仅剩两颗。七剑阁中,只有七星的剑柄如?此设计,不难猜。可盗走七星的,仙门谁人不知是谢道友?你?们既然已经得到了两颗剑魄,那么此行来绝音谷,定是为了另一颗。所以,你?们不必见我?那老爹,不妨与我?谈生意。”
说完,他咂下一口茶,补充道:
“姑娘给七星施加的障眼法,只能障有眼之?人,却障不了凭心识物的我?。现在,可否容许我?和江道友一谈?”
“好。”
谢扶玉一口应下,头也不回地迈出?了亭子。
她最后听见的,便是宫流徵对江陵说的那句话:
“啧啧啧,江道友,阿玉姑娘方才还要与你?同去同归,一转眼,为了剑魄,便又狠心让你?与我?这个危险人物共处一室了……”
她微微回望,只能看见江陵略有几分落寞的背影,她耳旁是瀑布的簌簌流水声,至于他回答了什么,她听不见。
别?想太多,剑魄重要。
她狠下心,暗自告诉自己?,旋即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
“你?很?会挑拨嘛。”
江陵立在原地道。
江陵一向知道阿姐对剑魄的执念,可宫流徵不知道的是,他同样也很?需要剑魄。
更何?况,他方才刚想明白。
她自己?都尚且不知道自己?暗藏的心意,又怎么会突然把?他视为比剑魄还重要的人。
“不是我?挑拨,而是因?为……”
他特地卖了个关子,起身行至江陵身边,一字一句轻声道,
“你?是一只妖。”
“我?感知到了你?的妖丹。”
“你?果然敏锐。”江陵并未慌张。
他本以为宫流徵要向他发?难,谁料宫流徵下一刻,便示意江陵与他一同坐在案前,特地为他添了杯茶,而后问道:
“你?觉得仙与妖真的能在一起吗?”
……?
江陵有些懵。
在他的假设中,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展开。
“应该能……吧。”他试探回道。
他与阿姐在一起的时日?,不也挺开心的吗?
宫流徵坐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好兄弟,我?也这么觉得。可是为何?旁人都觉得不行呢?”
说着,他端起茶盏,一口饮尽,又为自己?添了一杯:
“所有人都说,我?是绝音谷的少谷主,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绝音谷的脸面,可我?为什么要当这个脸面呢?”
他接着喝,接着倒。
“我?生来就不可视物,连字都无法识,学减字琴谱,更是难上加难。幼时人人都要当面嘲笑我?,身为谷主的儿子,却不通音律;稍稍长大了些,是没人敢再当面笑我?,却换作了背后嘲笑。”
他说罢,又拍了拍江陵:
“你?不知道,我?曾经过得是怎样的晦暗日?子。”
江陵想了想,道:
“我?理解,我?们的境遇倒极为相似,其实我?也使不出?我?娘的纯质狐火,自小没少被?人指指点点,可后来,我?长大了,便跑了,离妖洞远远的,再也没回去过。”
宫流徵一听,更觉得寻到了知音:
“真羡慕你?!你?还有地方可以逃,不像我?,终其一生,只能被?困在这四方的仙岛上,除了道盟的武道会,几乎没什么出?山的时机。”
江陵望了望身后各种名川大山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