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海边的防护栏跑步,看朝阳的余光晕染地平线,买两份早餐,客气地跟摊主打招呼,不过她就随心所欲,睡到自然醒,亦不负春和景明。
晚上更有丰盈时光,心血来潮地去野餐,去市区观百卉千葩,或融进浮沉的繁华中,若是什么都不愿意干,守在一隅小窝,清净平和地消磨夜晚也不错,有她在总是不无聊。
有没有工作都没关系,结不结婚也没关系,想要小孩子可以去领养一个,人长大了,就说“她是妈妈,我是爸爸”,等小家伙放学挤出人潮,一起走在熙熙攘攘的晚风里。
养一条狗,去海边溜,辅导作业这种麻烦事他来做,她只需要躺在一边笑吟吟地瞧两个笨蛋闹笑话,夕阳青睐她,她脸上于是落满了温暖的橘红,把往后许许多多日子都照得云开见日。
想太多遍了,连细节都纤毫毕现,宋知伦几乎溺死在美妙的幻想里。
遑论幻想即将成真。
他情绪激荡,挺动得越来越快,毫不怜惜,把身下漂亮女人的呻吟都干碎了,经各处的快感尖锐鸣叫,每处都撩拨着他,即将登顶时,他瞥见宋见湘的脸——
脸颊绯红,眼清明。
欲海里劈开道冷厉的白光,将他自混沌的荒茫中拽出一线生机,宋知伦本能地抓住,却晕乎乎瞧不出个所以然,身体依旧留着快乐的惯性,脑子却喊着快呀,快赶不及了。
快呀,快呀。
迟钝的感知被硬生生地划开,宋知伦恍惚着想,宋见湘怎么了,是他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
宋见湘本该是块透明玻璃,现在这块玻璃起雾了。
宋知伦只得将时间定格,属于两个人的旖旎从尾音开始倒放,细枝末节都在光怪陆离的画面里模糊,只有她的表情和声音被放大,在他耳边,在他心里回响。
——“我只觉得错的是我。”
宋知伦闷哼一声,在紧致软烂的内壁激射出来,身子飘到至高点,心却晃晃悠悠摔进了阴冷潮湿的泥沼深处,翻出血肉模糊的绝望。
她是宋见湘。宋见湘不可能前脚说因连累前男友而愧疚,后脚就突然要和自己的亲弟弟远走高飞。
一只木偶翻山越岭,千疮百孔地逃出了舞台,站在了他的面前。
宋知伦隐约听到警钟长鸣,响在楼下。
他反应极快地起身穿衣服,宋见湘初时有些迷糊,却也马上去黏他,碍于下身的衣服没有了,只得先收拾自己,垂着头顺势拽他的衣角。
没够到,一声脆响。
她愣愣看,宋知伦握着一把手枪,阴森森地看着她。
宋见湘脸色惨白,她反手撑着沙“你……”
“别动。”他说,“或者我把枪口对着你。”
白家倒了,像蛰伏已久的火山倏忽爆发,突如其来,轰轰烈烈。
细说也妙。先倒的是白家,仿佛气数将尽,在接连两任掌权人死亡后因贩毒落网,不仅挖出产业链下的巨额利润,还清算了背后复杂纷呈的关系网,涉事公职人员近百人。
缉毒科损兵折将给出的证据链残酷却确凿,与白家有深度合作关系的罗家也进入了侦查视野,回国的罗家公子没过药检,罗家产业停摆,自顾不暇。
与白家对头的冉家亦有波动,冉家灰色产业起家,与白家的保护网有重合部分,然其如有助,早早规避风险,撇清关系,得以在动荡中逃过一劫。
拔出萝卜带出泥,剩下的就是抓漏网之鱼。
宋见湘不关心时政,这段时间她在医院照顾章朝光,他已苏醒,恢复良好。车祸的调查结果指向已落网的白家,或许能给他的履历增添新的勋章,只是病床边的两个人都不在意这件事。
藕断丝连几个月,宋见湘正式结束了两个人的关系。
章朝光并未纠缠,对他来讲,他只是谈了一场正常恋爱,即使感情未能跟恋爱一样结束得干脆,他也尊重对方的想法,某种意义,他们性格更为相近。
何况,当宋知伦的名字进入警方的逮捕名单时,章朝光就知道自己该抽身,与一个身处在吸毒还贩毒的家庭背景的女生谈情说爱有悖他的原则,即使宋见湘看起来并不知情,但隔阂已在,且难以消除。
情况复杂,他几番犹豫挣扎,做了个正常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