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鸿一步上前,一阵白檀木的香气萦绕在宁星玥的身侧,他视线划过宁星玥布满泪痕的面颊,手指在身侧缱绻又慢慢松开。
到底有多久未认真看过宁星玥了,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此时,她蛾眉轻挑,眉心染上了鲜红的花钿甚是妩媚撩人,齐腰的长发随意垂在鬓角,微风轻拂发丝,一缕乌发随风飘散,显露出若有似无的慵懒娇态。
萧逸鸿心中一动,喉结随之上下滑动。
只见,宁星玥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浅,在萧逸鸿出声时,那道笑容彻底归于平淡。
“不必。”
声音淡淡,听不出她的情绪。
萧逸鸿脑中闪过宁星玥刚刚跟豆豆亲昵的态,从来不多言的他,却是鬼使差想去安慰一句:
“公主无须太难过,豆豆只有生活在自己的亲人身边才会更加的幸福,反正过几年公主总归会有自己的孩子,那时方知母亲的不易……”
此话一出,宁星玥瞳仁一怔,转头木讷地望着萧逸鸿,眼中闪过毫无掩饰的鄙夷。
“孩子?!”
宁星玥脸色煞白,抬手按住胸口的手指越收越紧,将前襟握得褶皱不堪。
随后她轻哼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萧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日在风雅居与刘永兴大人闲聊之事,可还记得……”
“什么?”
萧逸鸿瞠目,几月前的记忆突然涌进脑中。
风雅居。
思绪回溯,萧逸鸿模糊记起刘永兴曾与他提起过宁星玥的事情,可那时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萧逸鸿仔细在脑中搜寻那日刘永兴伏在他耳边说过的话,依稀记得那时他说:
“首辅大人,早前听闻您与那位不合,本以为是谣传,今日坊间疯传,那位今后都不得孕,您还能与尔等把酒言欢,看来所言非虚啊!”
难道先前房间传言宁星玥不得孕的事情,是真的?!
怎会……
萧逸鸿一直崩在心中的那根弦“铮——”的一声——
断了。
来这里之前,萧逸鸿本是一直心怀着这几日憋在心中的怨怼,如今只剩下无尽的自责。
阴霾的天色,笼罩着僻静的乡野,这里本就人迹罕至,此时只余着远处袅袅孤烟缓缓笔直升起。
萧逸鸿抬起头痴痴望着宁星玥,却忘记自己早已失去了她关切的目光。
宁星玥现在的表情是如此陌生。
萧逸鸿只觉呼吸一滞,火热的胸口一抽一抽的绞痛,彷佛有人将一支箭插入他的心中反复翻搅。。
“不记得也无碍,萧大人不必介怀。”
宁星玥颔首,语气平淡,眸光空洞,那双深邃如墨的眼中早已映出他的身影。
她的脸上爬满不耐,转过身正四下寻找翠竹的身影。
萧逸鸿望着宁星玥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他此刻是头一回真实的感受到宁星玥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他伸手也再也触不到她。
耳边只觉嗡嗡作响,眼前天地也瞬间一片灰白。
“公主,臣介怀。”
萧逸鸿愣愣伸出一只手死死拽住宁星玥的长袖,目光切切,纤长的睫毛挂着水汽轻轻颤动。
“放手。”
宁星玥手臂向后奋力一甩,成功挣脱了萧逸鸿的束缚,随后上前走了几步,刻意与萧逸鸿空出一段距离。
她眉头凝住,朝着空无一人的旷野大喊一声:“翠竹,回宫。”
和刘理一直躲在草堆中的翠竹,眼下惧怕地抬起头,答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公主,我在这儿呢,来了来了!”
翠竹将宁星玥扶到车边,放下马扎,将她送上了车。
马车随即而走,没有丝毫留恋。
萧逸鸿原本拉着宁星玥袖口的手恍惚地悬在原地。
指尖的被抽离的疼痛渐渐消逝,宁星玥也渐渐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他脚下却是有千斤重,硬是没有挪脚追过去。
他声音微弱,目光涣散,思绪确是有条不紊:“一定要确保将公主安全护送回宫。”
宁星玥回宫的路上思绪万千。
近日发生的事情,几乎颠覆了她过去十年的日子。
最后那次梦到萧逸鸿的场景,这时重新又浮现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