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又看见?谢誉这副维护她模样。
“怎么,你又要因?她而同你母亲争执吗?我有说错什么吗?他们苏家那样的门?户,拜高踩低贪慕虚荣,见?咱们侯府式微便退了婚,你难不成还对他们苏家抱有希望吗?你是想气死我吗?”
说到这,杨氏停顿了一下,捂着胸口,好似被?谢誉气得喘不过气:“若不是他们退婚,你兄长会死吗?他们苏府,就是欠了咱们侯府一条人命,她这样的人,脚下连侯府的一片泥都?不配沾。”
门?后的苏意凝渐渐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整个人如坠冰窟,只楞楞地站在原地,身子绷得笔直。
刚刚才因?贵妃的话升起的那么一丁点?奢望,又一次打消了。
侯夫人说的没错,他们苏家欠了永安侯府一条命。若不是他们退婚,若不是郑氏派人刺杀她兄长,谢家大郎根本不会遭此一难英年早逝。
隔着一条人命,她和谢誉,本身就再无可?能在一起了。
“母亲,”谢誉彻底没了耐心,黑着脸,冷冷地看向杨氏,“我再说一次,她是她,苏家是苏家。”
谢誉往日里对人并?不算客气,冷心冷情还带着几分傲慢,可?对亲近之人却温和的很。用这样阴冷的语气和表情同杨氏说话,还是第一次。
杨氏心中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台阶下走了一步。
“母亲若真是闲来无事,便去伺候父亲,儿子这边您就不用操心了。”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想在苏意凝面?前失了风度,且杨氏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也没办法对她动粗。
“母亲,您别再挑战儿子的底线了,话我只说一次,您自己掂量。”
“来人,将母亲送回侯府。”
下人们面?面?相觑,但不敢不动,便上前来拉走了杨氏。
杨氏满心不悦,但被?谢誉刚刚那副态度震慑到了,也不敢不走了。
等杨氏走后,谢誉才推开书房的门?,刚要开口解释,便看见?苏意凝已经戴上了帏帽,正站在房门?左侧,见?他进来,客气地朝他行了个礼。
“多谢世?子昨日相救之恩,他日结草衔环,苏意凝定?当相报。”
“今日,就不打扰世?子了,先告辞了。”
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客气而疏离,好像是面?对初次见?面?的人一样。
谢誉眉心一跳,拉住了苏意凝的手腕:“大夫说你身上的药还没清除干净,还有几日药得服用。”
苏意凝挣扎着抽回手:“不劳世?子挂心,我自会请大夫诊治。”
猜到她定?然?是听?到了他母亲刚刚那一番话,现在生气了急于跟他撇清关系。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哪是她想撇清就撇清的。
谢誉不同意:“不行,这种事情,你一个女子,能去哪寻大夫。”
苏意凝此刻心烦意乱,昨夜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刚刚侯夫人的话也言犹在耳,几种情绪交织而来,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现在,半点?也不想再去想这些事情,也不想看见?谢誉,她只想回自己的小窝,睡上几日。
“世?子,您放手好吗?”她偏过了头,连看都?不看谢誉。
外头日头已经升起,夏日蝉鸣声裹挟着热浪,被?风送进了书房,他们彼此相对而立,距离仅一步之遥。
明明,一抬手,就能抚摸到她的脸,一低头,便能吻一吻她的额头。
可?谢誉却觉得,她好像马上就要离他而去,再不回头,若是他松开了她的手,苏意凝便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明明昨夜,他们还那么亲密无间。
“我不放,”谢誉握着苏意凝的手,又紧了几分,“我是我,我母亲是我母亲,她说的不作?数。”
他说这话,苏意凝自然?是信的。但是相信了又能如何?
谢家大郎人死不会复生,侯夫人对她的偏见?不会消失,她与谢誉没有可?能。
便是强行要他负责,嫁了进来。
一想到往后几十年,她都?要在永安侯府众人的鄙夷搓磨之中过活,她想了想,这样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婆母永远不会真心待她,夫家众人永远对她怀有偏见?,夫君曾被?她退过一次婚。
这样的境地,光是想想,都?让人喘不过气。
苏意凝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看着谢誉,开口道:“世?子,你我如今并?无婚约在身,如此拉拉扯扯,是于理不合的。昨日已经非常叨扰世?子了,我实在不想再留下来让世?子烦心了。”
“再者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住在您府上,也多有不便。被?人知晓了,于您日后的婚姻不利。”
她条理清晰,说起话来半点?不舍之意都?没有,谢誉悻悻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她,眸色幽深,带着怨气:“所以呢?你给贵妃娘娘的答案,便是要与我划清界线?三年后,你还是一样,轻易的,就又要放弃我一次?”
“我从来,都?不是你坚定?不移的选择。”
苏意凝的唇角微微颤抖了一下,喉咙哽咽,听?到他这样的话,已经有点?想哭了,但却没有表现出半点?忧伤。
“你要这么想,随你。”她低着头,将所有情绪都?吞进了心里。
本就没有关紧的窗户被?风吹开了一角,苏意凝放下了帏帽上的轻纱,抬腿便要往外走。
清风吹拂起她帏帽上的轻纱,苏意凝抬手去拦,手腕上的衣物随着她的动作?滑下,露出了小半截雪白的手臂。
臂弯之处,有一处不大不小的伤疤,已经有三年之久了。
他说他从来不是她坚定?不移的选择。
但他不知道的是,三年前,她也拼命争取过,也曾与她的父亲争执过,甚至为了不嫁给其他人,以命相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