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拨弄头发时,他没什么表情,许水星在楼道入口站着看,唐家的小孩,真的会如此单纯吗?
大概是察觉到了被打量,唐晚书扭头朝她看过来,金灿灿的晨光如揉碎的金箔纸一般悉数洒落在唐晚书的侧脸,在腼腆单纯的表情出现之前,一道暗色在他眼底一闪而过,正好被刺眼的日光挡住。
许水星朝他弯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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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场戏的顺序没有按照剧本剧情的顺序安排,先拍该场地的所有人的戏份,再挪去男主的别墅。
这个小区是钟小雅的家,她在这里长大。
许水星拎着女主的画板,站在破烂的楼下,日光太刺眼,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莫茉只担心她被晒黑了,之前化妆师抹的防晒不知道够不够。
第一场戏没有唐晚书的参与,他本来可以去室内,天气虽然不热,可这紫外线厉害,能躲屋子里的都躲屋子里去了。
但他却撑着太阳伞站在一排摄像机后面看拍摄过程。
王初五卷着剧本,遮阳帽盖在头上,“先拍那几场李老师在院子里暴打许水星的戏。”
“......”
李老师以前和许水星还有王初五都合作过,他这次饰演的是钟小雅的父亲钟楼,一个既擅长冷暴力又擅长暴力的中年男人,他唯一的人生乐趣就是买彩票和打老婆女儿。
听见王初五说的,李老师哈哈一笑。
“许水星,你ok了吗?”王初五冲许水星喊道。
许水星比了个ok。
“各单位就位——。”
钟小雅被抓着头发往楼道外面拖,成年男人的力量不是一个小女生可以反抗的,她痛得眼睛通红,也绝不求饶哪怕一个字。
钟小雅像一只白蝴蝶一样被男人从楼道里拽飞出去,她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钟楼趁此机会就踹了她一脚,似乎还觉得不解气,他跑道楼道里拾起了钟小雅的画板。
“爸爸!”钟小雅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踉踉跄跄地跑回去,想要去抢钟楼手中的画板,手指还没碰到,画板就在钟楼手中一分为二。
他冲脸色惨白的少女露出残忍的笑容,“老子让你画!”
钟小雅大脑一片空白,画画是她所拥有的的全部,是她可以逃离现实生活的唯一途径,她不顾一切冲上去撕打钟楼,却被拽着头发将脑袋直接砸向墙壁。
“有那个乱涂乱画的时间,不如出去给我挣几个钱。”他踢了一脚地上四分五裂的画板,十分不屑。
“ok!!”王初五喊着,“我们打下一场。”
许水星撑着墙站起来,拍掉裤子上面的灰尘,拽头发是真拽,虽然没用多大力气,但还是能感受到几分疼。
“没事儿吧,不好意思了啊。”李老师生活中其实特别儒雅风趣,和钟楼是完完全全的反差,王初五一喊停,他立刻又是给许水星递水又是递毛巾,脸上写满了抱歉。
“没事,谢谢老师。”许水星对李老师这样的前辈保持不会太目中无人。
她这样礼貌友好地笑着,不太让人习惯,尤其是她扮演的这个角色本身就是个小白花,还是个备受欺凌和生活毒打的小白花,妆造都往那个方向去打造
——纤细的身材,总是穿纯白色的衣裳,没什么血色的脸,眼有着被生活打磨过后的明亮与倔强。
许水星整个人的气质和态都改变了,就像真正的钟小雅从剧本中走到了大家的眼前。
难怪她那么受电影导演们的喜欢,也不是不能理解,完全不是花瓶。众人心想道。
王初五打算把剧本里钟小雅被钟楼打的戏一口气拍完,合起来并不多,一天就能拍完。
如果换成是许水星和李老师,那时间还能缩短一半。
“第五场!”
钟小雅被连人带椅子踹翻在地。
“第七场!”
钟小雅和母亲一起被揍,顺带着,拍掉了这场戏钟小雅对母亲的安慰和劝告。
“第九场!”
钟小雅和钟楼对打,头被打破,缝了八针。
这场戏结束后,王初五提出休息二十分钟,许水星要洗头化妆。
也不用洗头,反正钟小雅在没有遇到周知之前一直都是得过且过。
许水星坐在遮阳棚底下,手里举着一杯加满了冰块的美式咖啡,脸上一道道留下来的血浆,将她的脸切割成不均匀的几大块。
血浆里加了蜂蜜,黏糊糊,甜得发腻。
她嫌化妆师擦得慢,自己拿了几张化妆棉打湿了按在脸上用力地擦,血浆混着多余的纯净水沿着指缝一直流到手肘。
莫茉看着许水星手背手臂的擦伤,估计腿上也有不少淤青,只是现在都被牛仔裤挡在了底下,什么也瞧不着。
加上接二连三被踹翻在地,拽倒在地,又是往墙上撞,又是在地上被拖行,她哪怕知道是演戏,心里还是疼极了。
但许水星已经习以为常,这是她的工作,她并不把这些小伤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