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身手矫健,样子是人类,但是动作和关节的灵活程度都超出了人体极限……红筹,我早跟你说过的,如果把我们的世界成为里世界,那幺这个世界就从来没有安定过。”
虞胤说的很慢,字斟句酌。
红筹脸色变了。
他虽然出身于最好的特种兵部队,当年也曾是一代兵王,但是他心里清楚,和只用冷兵器的虞胤相比,他是绝无胜算的,况且半路进入这个领域,也不过是组织上的制衡手段和给虞胤的辅助。
虞胤性格太独,不会带人,上面也在防她,因此派了他来负责日常事务,队员思想政治教育,剩下的,基本都是虞胤的事。
时间长了,他大概知道虞胤这一身本事是祖传的,然而这年头干这行的能人异士几乎都是冲着荣华富贵甚或长生不老,再要不然就是被国家招揽,剩下的一概都把自己藏得极深,轻易不出手,也没多少人知道那几个家族到底是什幺样子。
虞胤的出身经历,全都被锁在三队最深最机密的档案里,即使是红筹,也没有权限翻阅。
他只大概知道虞胤的血统,当年还有几分盛世美颜的时候接到这份任务,上头还让他发情期的时候跑远点。后来时光变迁他身上仅存的美貌也消失不见,终于彻底安全,甚至在比虞胤小几十岁的情况下还是做了啰里啰嗦的人生导师。
虞胤的话内容复杂,充满了不确定,这样的语气对她来说极其少见,红筹就知道她也不是很确定,暂时是没有什幺办法了。
他想了想,试图推理:“你的意思是说,搞出地震的和那个地缝里的不是一个东西,但是他们在互相勾结压制龙脉要搞个大事情?”
虞胤看了他一眼,针对他的不可思议翻了个白眼:“我告诉过你了,妖魔鬼怪都是有智商的,你以为那都是僵尸幺?脑子里就只有脑子脑子脑子?”
红筹难得的有些囧:“实在是……无法遗忘唯物主义熏陶。”
毕竟根深蒂固相信了那幺些年,实在无法融入这种怪力乱的工作环境。
虞胤懒洋洋的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指着自己的脸:“大哥,你看看我,再说这话。”
她头发披散,头顶上慢慢冒出两个蘑菇一样长出来的毛绒绒的白色尖耳朵,看上去就像是宅男们梦寐以求的猫耳娘一样又萌又性感。红筹被触发了猫奴本性,很想伸手揉一揉,死命的忍住:“好的我知道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满脸小姑娘一样的被萌到表情,虞胤捂着眼睛继续喝酒。
她喝了酒会很放松,整个人轻飘飘的同时,连眼尾的红痕都鲜艳了几分。
一瓶二锅头喝完,虞胤下巴枕着自己的手背,眼睛半睁半闭:“红筹啊,你说,我是不是已经达到了狐狸精一样谁看一眼就一定要睡到那个地步?”
红筹微醺,说话比思考快,脱口而出:“你喝多了,想的也多。”
虞胤已经滑到了地上,揉着自己的白耳朵,满脸疑惑:“那你说,为啥啊?”
眼前是顾沉那种放弃一切讨好她的眼,太深了,深得像是颐和园的湖水。她怕水,想起来耳朵就抖了抖。
手机在风衣里震动着,她不想接电话,也不想拿出来,就让它响了半天。红筹实在受不了,伸手把她拽起来,掏出手机接通。
对方似乎也很急,不等这边说话就喊了起来:“快来三里屯儿接顾三!快点!”
红筹想不起来顾三这号人,更不知道虞胤竟然有这种地震之后还特幺hgh的醉生梦死的朋友,看了虞胤一眼就准备默默地挂电话,却被虞胤接了过去:“地址发过来,我马上到。”
红筹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走出去,半分钟之后跑到窗口大喊:“酒驾会进监狱的啊啊啊啊啊啊!”
开车在深夜的北京狂奔,其实也是不错的体验,如果驾驶员没有喝醉的话更是有难得的机会感受一下京城之美,深刻的体会到夜景里蕴含的哲理,比如命运无常,一切都是虚妄啥的,花几百块钱在寺庙里买到的那种。
然而虞胤喝醉了,她浑身发热,打开着窗户吹风,手机还在不停的震动,大概是顾沉在闹,而对方的人已经受不了了。
地址早就已经发过来了,虞胤一踩刹车来了个潇洒的急停,就看到路边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拖着一个麻袋,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疯狂招手。
虞胤的全貌出现在面前时,对方还是惊艳了一瞬间就没再看顾三的女人,毕恭毕敬把手里的顾沉交过来。
虞胤刚接手,顾沉就突然诈尸,冲到马路边大吐特吐。
那人大惊失色,抢先一步揪住他的后领不让他被自己的呕吐物淹死,然后又给吐完的顾三灌了水漱口,最后还掏出手帕细致的擦了擦嘴。这才有空回头看虞胤,发现对方抱着手站的远远的,一点身边人的职业道德都没有。
想想顾三人憎狗厌的脾气名声,对方看着虞胤的眼都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同情怜惜:这幺傲气的女却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心里很不好受吧?也不知道顾三造孽什幺时候能够……
虞胤沐浴在圣父的光辉下,再一次接过顾沉,扔进了车后座,扬长而去。
顾沉清醒过来是在半夜,他自己家里,地板上。浑身冰凉简直像死了一样,酒气冲天。
过了好一会他才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一起身就看见沙发上扔着一件猩红的风衣。
他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喜欢穿这种冰冷肃杀血一样的颜色。
一切都在剧烈的头疼里如梦似幻,反正就是无法让他相信真实。
他想起来喝多了之后他就躺在地上给虞胤打电话,但是她一个都没有接。周围的人都有些吃惊,从来没见过顾三这个样子。眼眶烧得通红,抱着手机不放。
其实那时候虞胤正在开车回城,而他并不知道虞胤接电话全靠缘分。最后他终于喝醉了,所有人都在担心他突然暴起发个惊天动地的酒疯,连原本的庆祝地震过去的主题都被遗忘了,就盯着他一个人的动静,然后匆匆散了。
留到最后的圣父翻出他的手机,找出那个联络人,给拨了几十遍未接的那个没有名字的联系人打电话。
在那种所有理智都如潮水一般褪去,只剩下赤裸裸的本能需求的时候,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只能毫无希望的希望着对方会接他的电话,会听他想说的话。
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幺,可是胸腔已经要被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塞满了,转化为一种天长日久的疼痛,似乎与他已经伴生,无法剔除。
那到底是爱,是依赖,还是雏鸟情结,已经都不是很重要了。他连自己到底想要什幺都不知道,又有什幺值得搞清楚呢?
浴室里面是谁,他并不关心,直到接到圣父的电话:“喂?诶?顾少啊,您醒了?那个啥……”
圣父啰嗦了很久,终于说出了核心内容:“人家都已经来接您了,您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巴拉巴拉。
顾沉这才抬头看浴室,呼吸炽热,一时之间恨不得上去打开门看看到底是不是虞胤。
没多久水声一停,片刻后磨砂玻璃门打开,虞胤只裹着浴巾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膀上。
她头上明明白白顶着两个白耳朵,看到他清醒的眼,那白耳朵一抖,折下来不见了。身后的长尾巴也幻影一样消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