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艳阳高照·第5章·路
2020年6月6日
立夏过后,气温简直有些恨透了春的温情,也恨透了内些无视它存在的人,
所以,开始叫嚣起来.这一闹腾,除了清晨和夜晚,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不得不
骤减地被脱下身来,麦田首当其冲摇晃起身子,似是急不可耐,反馈出来的样貌
倒是令老农笑得越发肆意.夏天真的来了.「晌午回不回来?」
才刚喊了句,院子里的人已没了影踪.灵秀趟着碎步追了出去,小跑到大门
口时,也只看到胡同口有个背影,但转眼就不见了人.行至西场,隔着爬山虎棚
子她又喊了几声.书香正在马路边上跟同学说着什么,耳轮中听到西场传来召唤
,他回身应了一嗓子:「咋啦?」
「我好跟你奶言一声儿呀.」
五一之前儿子就说晌午回来吃饭,事实上截止到现在也没个准信,今儿正好
又是集,保不齐会被同学叫去,所以问一问,省得儿子事后又要捯饬——说啥都
不告诉他.等了片刻,也看不见人,灵秀又喊了起来:「倒是说句话……要不晌
午你就上我那……」
还惦着告他一起去取相片,等撩起藤蔓时,人早就跟大部队走了,也不知最
后听没听见.而西场正沉浸在一片乐声中,绿的柳,红的花,倒映在三角坑里,
俨然一副世外桃源.呼吸了口带着清香的空气,翻身走了回去,灵秀提熘起扫帚
把院子扫了一遍,也才六点刚过.临出门前,又去后院跟婆婆待了会儿.自己跟
儿子都不回来吃,把今个儿去城里的情况和李萍粗略说了下.也正吃早饭,李萍
就强行给她塞了俩鸡蛋,又悄声叮嘱她不要太辛苦.辛苦不辛苦放一边,有婆婆
这句话灵秀心里头觉得很暖和.事实上,结婚到现在婆婆始终也没拿自己当外人
,这不是靠嘴说说出来的,也不是偏向,凡事都在日常起居中体现出来,如人饮
水冷暖自知.踩着清晨的光,柴灵秀骑上车子.原本还想借着路过梦庄中学再通
知儿子一声,转念一想,真格他还没听见?也就暂且作罢没有再去通告.九点已
过多时,四里八乡的育龄妇女零零星星地才过来几个,都是熟面孔且还都是胆大
的——张嘴就问:和老爷们睡觉也敢嚷嚷?可不能说.嘴上说着不能,实际上乌
泱泱地说啥都有,那气势和随意跟在菜市场也没区别,直说得柴灵秀皱起眉头,
松了紧紧了松.心道,村妇联都怎跟她们宣传的——这一茬换了一茬,都几茬了?可事实上,有的人连基本常识都不懂(戴安全套)——愚昧无知始终也没能从
其身上摆脱和改变,如翻阅老旧黄历的手,粗糙且一片烟黄.这是大环境,灵秀
知道,也知道不可能让人一下子就接受了,所以,她耐着性子用大白话一遍遍地
讲,一遍遍地重复.利国利民之道离咱们太远了,但,咱起码也得给自个儿家庭
减轻些负担不是——这是基本国策,这也是现如今我们的工作.就这样半是玩笑
半是座谈,车轱辘话唠叨起来眨眼都十一点多了……「过瘾吧,是不是倍儿得?」
从体育室出来,焕章就一直在问,到厕所滋射时,仍旧在问,而且还不时偷
眼去看.杨哥的狗鸡上也亮油油的,一看就知道他起性了,身为过来人,焕章就
又捅了捅杨哥,内意思是问他考虑清楚没(搞小玉).两根手指头夹起龟头——
包皮,书香轻轻捋着.他闭着眼,感觉彷佛回到了年前的内个午后,昏沉中透着
温暖却又十足的荒诞,令人心里头浮沉不定.尿液滋射出去时,很舒服,确切来
说应该是龟头摩挲包皮时的感觉令人心经扶摇.没错,鸡巴头挤进阴道里的感觉
真的很舒服,滑熘熘的就跟被勐地捋开包皮,出熘一下整个身体都被牵动起来,
不管你乐不乐意,接下来的事情都会不由自主挺动起屁股,撞上去.耳边一片嘈
杂,书香问了句「啥」,又捋了捋包皮,余光扫见焕章在窥视自己,他吓了一跳
,继而勐地瞪起眼珠子:「日嘞,就算咱哥俩穿一条裤子,肏,也没那样儿办事
的!」
把身子稍稍背过去,「掂着让我搞一出背后挖墙脚的事儿?哥还有他妈脸吗?」
这一礼拜的间隔期,回家之后他没敢四处浪张,也不能说蔫了,作业之余顶
多也就抱着吉他在西场熘熘.斜阳,杏红,荡漾的一池春水.暮色下琴娘脸上投
来的目光总能在无声无息间令人怦然心动,在那道温暖游曵的目光里,恍若浸泡
在三角坑,他看到自己红彤彤的脸,他甚至看到琴娘抿嘴咬住下唇细微的动作,
这令他脸更红了.意识里,琴娘笑了,而有些近乎虚幻却真情实意的是,琴娘竟
问了句「想吃啥」.琴娘真的在笑,脸也红扑扑的,双手交叉在胸前,背心
里的
奶子被托起来显得又大又肥.书香发觉自己成了擎天柱.「咋叫挖墙脚呢,你说
的不对.咱哥俩不光屁股长大的吗,我就寻思有福同享.」
以追小玉的过程来说,得之易不易是另一回事,但从哥们角度上讲焕章倒没
觉得分享出去有什么不妥,嘿嘿声里他又捅了下杨哥,给其让了根烟,「你是谁
我是谁?啊,有必要分得那么清吗?」
一口烟下去,书香差点没喷出来.听完磁带鸡巴棒硬,其时他也想崩女人,
这好不容易软下来吧,又被焕章那贼熘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弄得他有些哭笑不
得,但细想想却越咂摸越不是个劲儿.干爹干妈干哥们,就没听过干媳妇儿.书
香搂起焕章肩膀:「这媳妇儿吧,渍……我怎跟你说内,差不多吧,就跟妈似的
.」
「兄弟如手足,我妈不也是你妈吗……」
「咋了哥?咱他妈一起打过架,一起光过屁股,再好也比不过......」
「哥你咋不言语......」
大城市里的繁华和跳脱被无限澹化,到了沟头堡这就暂时没了「过把瘾就死」
这样的文化衫.也不能完全说没有,实际说起来其更像是雨天闷在箱子里的
冰棍儿,即便你不去吃它,也迟早会在无声无息中化作一摊五颜六色的水.三月
份桃花就开了,这时显得生机勃勃更浪漫了,没错,只开花不结果当然浪漫了,
可不像桑葚,一早就被人惦记,都想在成熟时一饱口腹之欲.可能张大爷去外面
的大茅厕了或者回家了,要不就是睡午觉心切而把锁大门的事儿给忘了,反正水
房周遭没半个人影,连教务处都早早锁上了门,想必也知道今儿是周六,归心似
箭嘛,家走不积极必定有问题.「点也错了.」
都十二点多了,书香看着焕章道,伸手一指桑葚.哥俩捡红头儿的往兜子里
薅,一边吃一边薅,其中也不乏碰上酸的,所以觉得差不多就往下薅,很快兜子
里就给塞满了.「跟我走吧.」
今儿是集,却被书香给否了.「去哪?」
焕章问道.「去哪不行?」
跨上车,书香朝天扬起指头比划了一下,随后又咂咂嘴:「应该给凤鞠送点
尝尝.」
其实往南往北只是一念之差,碍于时间有限,也就暂且作罢了.「下回再说
.」
桑葚树上结满了果,头茬儿都摘不完,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出校门口时,
打老远就看北侧集上乌泱泱骑来一队人马.都二十来岁上下,清一色蓝帆布工作
服,一看就知道是梦庄自行车厂的,还不时吹几声口哨,怕谁不知道似的,吆五
喝六的样子其实跟流氓也没啥分别.「不仙客来?」
焕章指着学校对过的饭店.「仙个屁.」
书香朝南一卜愣脑袋:「走.」
到了乡镇府,从门口就看到里面墙上刷的「计划生育啥啥国策」,未等往里
走,看门的就把书香喊住了:「找你妈吧,走啦.」
「去哪了没说?」
书香提熘起桑葚让过去,趁着新鲜想让对方尝尝,不过却被门房大爷笑着拦
下了,「跟丁主任走的,去哪没说,还嘱托说假如你过来就让你直接回家.」
都已经错了午饭的时间点,再回去?「吃肉饼介吧.」
听磁带简直太耽误事,反正得去良乡,也没吃饭,不如一并解决了,「要不
就去我大那.」
犹如多年前刚买录音机那会儿,一句「傻杨哥」,一句「傻焕章」,哥俩抱
着话筒喊得不亦乐乎.事后柴灵秀数落杨书香:「不准对焕章那样儿」.此去经
年,这事儿虽被搁在岁月的长河中,却并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什么,就好比
书香说行,焕章就说可以;焕章点头,书香就表示支持.至于说细微玄妙之处有
没有尽在不言中的味道,内可就说不清了.「今儿体考不比赛吗,要不去看看.」
焕章边骑边建议,忽地想起了上礼拜的事儿,心里不免有些唏嘘,「我妈又
来陆家营了.」
「那不挺好吗.」
内事儿书香略有耳闻,不过细节方面不太清楚,这话赶话提起时,心里就莫
名地感到很踏实.「内天你和大鹏几点回来的?」
他又问.「嗯,睡醒了好歹吃口又玩了会儿,回去时差不多有个四五点吧,
跟你回来差不多一个点儿.」
焕章稍微一琢磨,很快就答复出来.「我看你妈气色不错.」
一曲军港之夜在指尖攒动出来,太阳落山时回响在三角坑前,环绕在婆娑树
影的一片光晕中,其时琴娘脸上含着一缕晚霞,她在静静地听.书香笑着又点点
头:「挺好,挺好.」
看着蓝天白云,脚底板的劲头都特别足.出于本心,他倒希望琴娘能
多往外
跑跑,省得一个人拘闷在家,尽管此时所有事物看起来似乎又都恢复成往日里的
情景,但心里仍有股子念想,说不清.「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
算是唱给琴娘,如前几日送她的佛.一个人可以全不在乎,可这世间毕竟不
是一个人的世界,岂能没个寄托.为此,肉饼摊上书香特意要了根大葱.「也就
咱哥俩,换外人,嘿.」
焕章趁热打铁,虽没再提小玉的事儿,却胸腔共鸣后劲十足:「到哪你都是
我哥.」
继而又说,「来也是来了,看完比赛不如咱再看看录像去.」
嘿嘿笑着,他也要了根大葱.这东西吃到嘴里别提多窜了,把人冲得气血上
涌,这好天气不运动一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回头你再给我拿点套吧.」
阳光下,焕章嘴角的茸毛跟话一样密,却没再抱怨,「就手给我妈买点东西
,你替我捎回去.」
直到饭后,书香心里都特别痛快.按理说煎饼就大葱才得呢,不过肉饼就大
葱也不赖,哥俩一人对付十块钱的,这顿饭吃完事山都能扛起来.「先去哪?」
不问还好,焕章这一张嘴,书香倒泛起合计来.他不是木头,只是有些心神
不宁.到了文娱路的方圆书店,心里又打起鼓来,往东看了下,胡同深处的一中
近在咫尺,然而那一百多米的路却又令人陡地感到无比陌生.说不清这是因为惧
怕还是腻歪,亦或是吃饱了懒得动弹,正寻思要不要去教职工宿舍转一遭,许加
刚就从南头骑着变速车赶了过来,闯进书香的视线.「听大鹏他妈说,这屄睡了
多半天,还尿炕了.」
焕章也看到了许加刚,他边说边让烟,但书香却没接着.「这又什么时候的
事儿?」
书香着问,不时拿眼左右踅摸,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就上礼拜日.」
于焕章而言,五一过后的这一个礼拜过得可谓无比充实,然而母亲的突如其
来却简直令人防不胜防,好在已提前约好了大鹏和海涛一起去梦庄浩天家里,所
以他很规矩,也很小心,没等吃饭就大摇大摆找柴鹏去了.等再回来时,已是转
天下午,母亲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我去把被子收了.」
许小莺的话刚落下,沉怡就笑了起来.「饭也不吃,他这都干啥来?啊,撒
呓挣了?」
说说笑笑,她摆起手来示意许小莺赶紧回去,「那么大人还尿炕.」
又是一阵嗤笑.「说的谁?」
听话搭音儿,焕章饶有兴致地问了句.柴鹏也问了起来:「加刚吗?」
虽只言片语,但沉怡嘴里透露出来的还真就是许加刚.然后,然后众人笑得
前仰后合.不过沉怡却在笑后郑重起来:「出了门可不许乱讲话.」
言外之意是她这个当姨的可以说,其余人等就不能随便乱讲了,最起码是不
能让人下不来台.不等焕章把思路里的东西捋清楚——细说齐整,许加刚喊嚷着
就扬起手来.就看他把车停在游戏厅门口,抹着头上的汗,有些气喘,紧接着就
跑了进去.焕章斜睨着杨哥,静观其变.杨书香没动地界儿,也没表态.二人相
互看着,没一会儿功夫就看到王红起打游戏厅走了出来,嘴里说着什么,那许加
刚频频点头,跨上车子返回身先自朝南骑了下去.「又活了?」
焕章之所以说了个又字,是因为看到许加刚那风风火火的架门,这俨然和上
礼拜日下午看到的内个哈欠连天的家伙判若两人,「过去待会吧.」
他说.书香就点头,也正有此意,起码是看见了红起,尤其自个儿还提熘着
一兜子桑葚,总不能装看不见吧——逛闹街时人家又帮了咱——于是就凑到了过
去,于是就得知体委那边干起来了.「这种事你长风哥不可能露面.」
如红起哥所说,类似这种小儿科的玩意顾哥肯定连掸都不惮,跟自己大爷的
情况也差不多吧——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接近,请得动的——哪怕从颜颜生日到
二哥结婚.「你俩想不想见识见识?」
正当杨书香顾左环右时,从游戏厅里蹿出了七八个五大三粗的人,随之,红
起的话也响在了他的耳边.「那就~去看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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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盛情难却,也有些磨叽.其时整个文娱路上的人并不多,也始终没看到
柴灵秀,所以硬杵着并非是上上策,然而才跨上摩托车后座准备跟着一起走时,
书香眼前一花,刹那间不止是对面的人愣住了,他心里也咯噔一下.事后回想起
来,他有些怀疑,冥
冥中这一切是不是都提前给自己安排好了?不然的话,早不
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自个儿坐上摩托时给撞见了?体考完事儿,莘莘学子们就开始
全力备战七月中考,整个初三年级变得鸦雀无声,而彼时热闹的操场也一下子冷
清下来,该走的走、该留的留,一时间让人还有些无法适应.教室外墙壁的黑板
写着「不负光阴」
等等类似于电视剧台词的玩意,下面还刻意标注了「努力」、「拼搏」,像
极了搞传销宣传的那套玩意,铺天盖地席卷过来.上午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三班
的一干人等又把四班的人给噼了下去,事实上,实力面前可不是用嘴吹的,得真
刀真枪拿出来真干——趁着初二还有俩月末考,趁着我们还没给戴上嚼子,咱就
再来一次「第二起跑线」.风和日丽的下午,第三节课完事就自由活动了.坐在
操场边上系鞋带,这哥几个又念叨起来.「咱再飞扬一次.」
并重点点明要跟北小郊的人「干一场」,发挥一下梦庄中学的特色,把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