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艳阳高照·第15章·且少年风流也俱
2020年6月16日
三盘棋下到九点,两胜一负,于是书香伸了个懒腰:该去睡觉了。更多小说 ltxsba.top
然而最终并没有再次过去睡。
他说下个月再说,他还说到时你不让去我也得去——毫不犹豫,婉拒了杨刚。
杨刚看着这个即将和自己比肩的小伙子,也没强求,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笑着点头示意——看着自己的侄儿走出屋子。
收拾完毕,杨刚来到东屋。
他跟李萍说:快到我爸生日了。
乐呵呵地接过杨廷松递来的茶,递烟之后,就手也给自己点了根烟。
今年就从东头过吧。
杨廷松喝了口茶,把衬衣扣子又解开一个,随后拾起香烟——一边磕着过滤
嘴,一边翘起了二郎腿。
才刚,套间给云丽拿豆子,她也提来着,点烟时,他又扫了眼儿子。
她要不提,爸都,呵呵,都忘了。
嘬了一口烟,又点了点头。
你说说,啊,这一天天的过得多快,是不是,一话胖小儿都当爹了。
听到老伴儿提起颜颜,李萍自然而然接过了话茬:谁说不是内!随后,他又
道:我跟云丽还说呢,爸不想搞多大动静,弄得人尽皆知,再说,又没外人,对
不对?边说边笑:爸就跟她掰扯,入乡随俗了都,咱是农民,还有啥可讲究的呢?杨刚笑呵呵地看向李萍。
我爸又开始讲道理了。
烟雾缭绕,母亲一脸带笑,父亲更是红光满面,杨刚又道:不也没外人吗,
都咱自己家里人。
杨廷松抿了口茶,起身从柜子上提熘起暖壶,给罐头瓶子里蓄水。
见状,李萍则摇了摇头:大晚上少喝点。
茶可是好东西,还有内酒。
蓄满之后,杨廷松笑道:但酒这东西吧,少喝为准,过犹不及。
搁暖壶时顺便看了下时间,摆起手来,示意儿子时候不早了。
云丽没在这儿,爸也就不留你了。
愣了下,又跟李萍说:不都一马勺吃饭吗,又不是七老八十,非得要这个仪
式。
抹抹头上的汗,吹着,吸熘一声饮了口茶。
怕云丽误会,内会儿我跟她还解释来——就稀罕在一起,不也都回老家了吗
,热热闹闹的就够了。
李萍冲着儿子撇嘴笑道:你爸这是跟你打哑谜呢,城里那鸽子窝哪如咱家手
脚得耍啊。
目送着他走出房间。
跟着出去插门时,杨廷松道了一句:他妈,你还别说,这出点汗啊睡得就是
香。
看着儿子的背影,临到门口时,拍了拍杨刚的肩膀。
得替你妈数落你两句。
他说。
净喝大酒,这身体能受得了?看着父亲一脸严肃的样儿,杨刚笑笑:爸我知
道。
呵呵呵地,又说:插门吧。
知道知道,杨廷松摇晃起脑袋,我看啊,还得让云丽数落你………………
杨书香从后院回到前院套间里,打开灯,狗子仍旧放到硬纸箱里,搁到铺子
下面安妥好了就从吉他袋里取出吉他。
他先是热着手爬了十多分钟的格子,而后切换着和弦拨弄起来。
然而不管是在伊水河,梦庄还是在三角坑,弹唱起《童年》这首歌时,童年
其时已经从身边悄悄熘走了,所以对即将来临的六一注定只能回忆。
回忆着,他便独自一人沉浸在自我愉悦之中,和着曲儿,轻快地唱了起来,
从《童年》到《你的样子》,再到《恋曲1990》和《凡人歌》,直到窗外响
起说话声。
大拇指往琴弦上一压,颤抖的音符和声音便在瞬间戛然而止。
书香知道妈和琴娘回来了,想听听她们到底说了啥,然而凑热闹般来到窗根
底下,却啥也没听到。
他把吉放在床上,灭了灯,熘达着走进厢房,撩帘朝外看了看。
星夜下,院子里空空如也,西角门外影影绰绰又一片沉寂,他正犹豫要不要
到堂屋转上一遭,便在这个时候,贾景林从堂屋走了出来。
看到贾景林时,杨书香竖起了眉毛。
自打三月闹了那么一出之后,这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一落千丈就再不复之前
的地位。
不止如此,连赵伯起也都给他算在内了,尽管此事从未声张,也都装了煳涂。
看着厢房探出来的脑袋,贾景林也愣住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厢房门口,心情复杂,面色也越加复杂,甚至有那么瞬间,
几乎忘记身后还站着杨伟和柴灵秀。
他下意识捏紧手里的烟袋杆儿,又张了张嘴,最后把头低了下去。
帘儿一撂,杨书香往回踱起步子。
他身子贴在东墙上,在柜橱之间时而抬头时而又低下,像是受不得
套间床底
下狗子的呜咽,张嘴就骂了句——狗杂碎。
快半年了,始终也没再看到徐老剑客的影子,而关于杨刚嘴里所代传的关于
徐疯子留下的话,他也还没去问褚艳艳。
既然是代传,又斑斑落落说得不很透彻,以他对徐疯子的了解,肯定不会无
缘无故说内种话,至于里面有没有猫腻,这就不好说了。
不过呢,好说不好说似乎都排在了第二位,大好的心情在撞见贾景林后霎时
间消弭一空,像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一坨屎,他开始呕吐,开始厌恶,烦透
了内些来自己家的人——内种敞开大门被人登堂入室的感觉让他极为苦恼,甚至
说非常沮丧——将来他妈我要当家,你们谁也别想进来。
走进套间,错落在墙上的人一磨腰,生硬地就把窝在硬纸箱里睡觉的狗子提
留起来,并抱到了床上。
于是乎,在狗子呜叫中,他又骂了一句:个狗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贾景
林仍旧漫无目的,跟个游魂似的与整个村子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他脑子里空荡荡,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几经辗转来到门口,这才恍然。
续了袋烟,贾景林蹲下来吧嗒吧嗒地嘬了起来。
一个小时前,他走进杨老师家,七扯八扯吞吃了半天才把心头的念想讲出来。
他说:能不能帮老哥一把。
声音低沉,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
杨伟面色凝重,问他怎了,细看之下,又说,脸色怎这不好看。
心病难治,彷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贾景林双膝一软,直接就给杨伟跪了下
来:老哥我绝后了。
声音更为低沉,像是积攒在云层里的雨,在雷声划破夜空时分,再也不憋着
了,哗啦啦地倾泻起来。
回国之后,村里的内些风言风语贾景林不是没有耳闻,不过当时他一扪心思
都放在要孩子上了,也就没把内些东西放在心上。
然而当凤霜落生——在得知又是个丫头片子时,祈盼的希望瞬间破灭。
为此,贾景林开始酗酒,愈演愈烈之下,几乎失去了理智——他骂褚艳艳不
会下蛋,是偷人的扫把星。
褚艳艳哪受过这种气,当即反骂过去,说他在国外先嫖了别的女人不说,居
然还敢倒打一耙,这辈子注定就是个绝户头的命。
提到绝户,贾景林顿时心如死灰,一屁股瘫坐在炕上。
在这段倍感煎熬的日子里,他借酒浇愁,每每醉生梦死时都要一遍遍重复地
问着自己——这辈子拼死拼活为的是啥?啊!当清醒时,他也会情不自禁地想着
这个问题,为的是啥?看着内些个秃小子从身边或走或跑,或嚷嚷。
他一脸羡慕——这辈子不就是想要个带把儿的,不就是要个能给老贾家传宗
接代的种吗!难道说从此真就绝户了?!他不甘心,他跪在褚艳艳面前忏悔,恳
求——甭管之前谁对谁错,以往的烂账一笔勾销,为了儿子,这回宁可挨罚,宁
可倾家荡产,说什么也务必得再要一个。
然而当他心平气和,冷静下来面对现实——超生问题时,之前所说的内些个
所谓的宁可顿时又没了底气——让人家灵秀怎么办?现实面前,由不得怎么做,
他已经隐隐打起了退堂鼓,而这简直也成他继要儿子之后的另一块心病。
又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在内些个日升日落的日子里,他茶饭不思,几乎
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然而每次当着大哥们的面搂抱住马秀琴的身子疯狂去肏时,他心里又暗暗生
出一番奇怪心理。
他认为,之所以自己媳妇儿生不出儿子,主要原因在于她屁股小,要不为啥
大哥们就能生儿子?为啥内些大屁股的女人都能生儿子?于是,一个近乎疯狂偏
执且荒唐的念头——借种——便在肏屄时,从他心里冒腾出来。
为此,他牛刀小试——摘下套子,直杵杵地用鸡巴跟马秀琴对话——已然生
米煮成了熟饭,为啥还要隔着个套子搞?打那之后,要儿子的念头变得越发纯粹
,也越发日益迫切起来,但贾景林从没敢直接跟大哥们提,毕竟还欠人家一个屁
股,所以,衡量厉害关系后,他把憋在心里的想法先告诉给了褚艳艳。
闻听过后,直差点没把褚艳艳气死:我肏你奶奶贾老黑!妈个屄的就知道你
没憋好屁!你妈个屄的!连我主义都敢打!我肏你奶奶的这日子没法过了!被她
这肏妈日奶奶一通乱卷,贾景林泪都淌出来了。
再分有办法谁也不会出此下策,不抓心挠肺实在是没辙了吗。
于是他便又给褚艳艳跪了下去——结果,结果两口子又闹了个不欢而散,惨
澹收场………………
能不能帮帮哥。
哑巴张嘴说话,说不是憋的谁也不信。
要不没法活了。
杨伟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搀扶:哥你这是干啥?他一边问,一边架起贾景林
的胳膊。
贾景林道:哥绝后…………。
说起伤心事,不免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而杨伟在皱起眉头时,心也跟着绷紧了。
你嫂子,你嫂子说你有法子。
贾景林耷拉着脑袋,有些语无伦次。
老哥我快急痰火了。
他嘴巴半张,喘息着,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又勐地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放着灵秀置之不理,找杨老师想办法岂不把人家耍了?再说绕来绕去的,杨
老师还不是得找灵秀。
一时间心神恍惚,脑子一片空白。
你别急,别急。
劝着别人莫慌,杨伟自己夹着烟的手却抖了起来。
他搓搓脑门,随后迅疾地把烟点了起来:肯定,你别急,肯会有办法。
在屋内转起磨磨。
贾景林也掏出了旱烟,仍旧闷着头。
吧嗒吧嗒地,屋内陷入在一片沉寂中。
关于怎么帮的问题,不是杨伟不想,而是这嘴他实在没法张,自身都泥菩萨
过江,哪还有心力去顾别人,但话又不能不讲。
所以,一根烟过后,杨伟又点了一根:我嫂子啥心气儿?她怎跟你说的?踱
到镜子前,他嘬着烟,扫了一眼耷拉脑袋的贾景林,把心一横,硬起头皮道:三
胎儿的话,只能躲。
你嫂子…………。
贾景林叹口气,既窝囊又憋屈。
褚艳艳偷人的事儿本就是个屎盆子,再说自身也干了内事儿,就更没法严明
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有些难为人,但一想到传宗接代,心里又没着
没落。
我偷猫儿问华子了。
沉默半晌,他把私下里扫听的情况吐了出来。
哥再分有别的辙儿,也,也不走这条路。
杨伟所说的躲他早就想过,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想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那家里怎么办?杨伟松了口气,回身看向贾景林。
凤鞠呢?岁数也不小了。
还有凤霜。
你们都想过吗?贾景林摇了摇头。
躲日子跟出国完全是两码事,拉家带口背井离乡,他也不知道将来都会发生
啥。
又愣了会儿,听闻到屋子外面传来说话声,看了下时间,他知道自己该回去
了,就站起身子。
哥给你和灵秀添乱子了。
一番强颜欢笑,来到堂屋,撞见马秀琴时,头都没敢抬…………。
说一千道一万,石头压在贾景林的胸口,一天没搬走就附骨之疽般弄得他茶
饭不思,他看着烟袋锅里冒腾的火星子,吧唧吧唧地,像彼时嘬马秀琴的奶子那
样使劲地嘬,直至嘬得嘴巴冒火,这才极不情愿地停下来。
对着砖墙磕着烟袋锅,犯着愁,他脑子里晃悠着又冒出了内个极不现实的想
法——让马秀琴给生个孩子的念头。
从兜门里掏出盛烟丝的小瓶,续烟丝时,则又犹豫起来:怎跟大哥们提呢?
想到赵伯起期盼的眼神,想到褚艳艳立起眼珠子的模样,他勐地打了个寒颤。
取舍间,他踌躇起来,对着烟嘴一口接着一口,良久过后,他敲了敲烟袋锅
,仰望着天,星月当头,就又叹息起来。
夜月无声,尽管星耀,仍旧愁苦一片。
烧过香,贾景林迈步走向堂屋,也不开灯,鞋一脱便直挺挺地躺在了炕上。
杨老师也说躲。
他知道媳妇儿还没睡,要不,要不就按我说的。
似是油尽灯枯,说话时的声音都有气无力。
杨老师就没说别的吗?黑暗中传来褚艳艳的声音。
快到五黄六月了,她似乎已经听到了东头坡下传来的蛐蛐儿叫,还有蛤蟆叫
,于是就有了尿意。
小心翼翼爬起身子,够着拿起了地上的尿桶。
他还说别的啥了?只要能生,能生儿子,我继续给你当牛做马。
心头的绿洲骤然闪亮出一丝光芒,霞光普照,世界又变得亮堂起来,于是贾
景林便骨碌起身子,爬到褚艳艳的身侧。
抓住她的胳膊:我的种就是你的种,也管你叫…………。
不等说完,褚艳艳一伸胳膊,就打断了他:没睡醒吗?勐地弹开胳膊上的手
,嚷了起来:你要是敢借种,老娘跟你喝命!心里颇不是滋味,嘴上不提,但她
早猜到了老爷们回国后背着自己干的好事儿——铁定已经把大嫂子给睡了,于是
泪就流了下来。
翌日清晨,不足五点天就泛起了鱼肚白,鸡鸣过后,阵阵鸟叫声也跟着叽喳
起来,在西场外唱和着,连成了片儿。
迷迷煳煳中,书香翻了个身,他两条腿夹着条毛巾被,佝偻起屁股晃了晃,
也不知干啥呢。
又愣了不知多久,打厢房里传来一道声音,擦地一下,紧接着又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