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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第四部 尾声(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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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或许不太精准,他就改说:「你爸跟你妈要是打架,你帮谁?」

紧接着就「呸」

了起来,说自己说的这都叫什么鸡巴话,难免有些神神叨叨,再次拐弯后才勉强沉淀下来。

「假如。」

他说。

坡下,菜园子里的内眼井已被木板盖上,像是掩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影影绰绰的芦草参差不齐,和树一样败光了叶子,若非毗邻水面傍着一轮明月,让眼前一亮,或许隐没在树丛下的三角坑会更加萧瑟荒芜,甚至于恐怖了。

「赶上的话,装听不见还是两不相帮?」

说不清为啥要问这个,但说的就是这个,「或者抬脚走人,眼不见心不烦?」

朱红色大门璀璨生辉

,正因为能看见晃悠的身体和彼此的脸,所以显得异常诡谲。

焕章在开门,拔开插销的内一刻,他说倒也劝过两次,「我妈一哭我爸就顺情说好话了。」

这番话显然不合书香心里,一时间却又让他无从辩驳。

附在大门上的小门打开,钻进嘴里的一刹那,焕章说「偏手不好拉,真不好拉」

「你还不了解你琴娘么?」

诚如所说,却越发激起书香心头里的倔强,挎上书包,又拎起罐头,叫了声「焕章」,在其回身时,就口不择言地来了句「偷听过大人崩锅儿吗?」

焕章正去插门,登时回身「啊」

了一声。

书香直勾勾地,也有些张口结舌。

不知杨哥想啥呢,插上门,焕章说在老房里听过——「还是去年的事儿呢。」

寻思杨哥是不是憋闷久了,就问是不是想通了,可这会儿想通了也没女人,更没磁带,就转磨磨地说:「生完炉子找本书看看。」

「拉倒吧。」

与其说书香在笑,不如说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挎着书包,提熘着罐头,等焕章走过来时,就把网兜推了过去。

「你心里有事儿,肯定有事儿,不然不会说这些。」

往厢房走,焕章说磁带是没拿回来,但有书,拉开灯后,他让杨哥坐着,别的甭管——生炉子。

书香仍旧没接茬,把书包挂门沿儿上,就捋起了袖子。

「直说甭管……」

「行啦。」

闷着的炉子早就灭了,通炉子拾柴火砸煤,一通叮叮当当,十多分钟后,大铜块闯进炉膛里,火算是升起来了。

洗了把手,书香把网兜里的罐头拾了出来,菜刀背对着瓶盖一撬,跟焕章一人一个,随后搬了个马扎,紧挨着门口坐了下来。

焕章说要不要过过热水之类?这回书香说话了,他说吃个罐头还用热,没听说过,「吃家伙吧你,正渴着呢。」

脖一扬,上来先灌了几口甜水,而后囫囵着嚼了两下,没等咽下去却咳嗽着又呛了出来。

「拥什么杨哥……杨老师说你了?」

「啊?」

书香耷拉着脑袋,缓了会儿才摇了摇头,「又要在陆家营住几天?」

罐头瓶子放地上,他伸手把烟掏了出来,也没让焕章,拢着手把烟点着了。

「没说,明儿还不回来吗,我爸肯定回来。」

书香闷着头,吸了一大口烟,「没说你妈回不回来?」

「那就不知道了。」

一股生冷夺门而入,打了个嗝儿后,书香还打了个冷战。

围坐在炉子跟前没多会儿就彻底轰起来了,能听到灶堂里的呼啸声,过窑洞似的,连炉盖儿都烧得一片通红。

抱烤着炉子把罐头报销,愣了大概十多分钟,脸都有点烫了,书香就站了起来,「储藏室在哪?」

焕章说储藏室在里间儿,看着倒挺不起眼,不过打开盖子钻到下面却别有一番洞天,彷佛另一个防空洞,也是套间,有床也有桌子,有下水道还有通风口,非但不潮还挺暖和,秋收的棒子靠墙都堆了满满两落,山似的。

「这么多?拿滑轮熘下来的?」

「是。」

今年粮食仍旧值钱,书香就问他,说(家里)怎没卖点儿。

焕章说怕不够吃的——「我爸说得留点。」

就这留点,保守估算没有五千斤也得有四千斤了。

「杨哥,天热就这儿睡了。」

打下面上来,正房里也热气腾腾,只好把衣裤都脱下来。

焕章把客厅里的平角电视给打开,说这是托杨大爷给买的——日本货——SONY这四个银白色字母清晰地嵌在黑色电视机框的正下方,非常醒目,声音也杠杠的,包括联播里的主持人都显得格外生动立体。

上房暂时没住着人,焕章说他爸他妈在东半拉过冬,天热了再搬过来。

书香左看右看,踱到上房时,就看见了高低柜上摆的相片——儿时跟琴娘的合影——和焕章一左一右被她揽在怀里,内会儿琴娘没现在胖,脸也没这会儿有光泽,「没说干啥介么?」

「就是吃顿饭,其实也让我去来。」

焕章这话多少有点绕,而后竟咧了咧嘴,「就我爸内呼噜,喔天。」

书香觉得自己应该是「嗯」

了一声,就在看了最后一眼相片后,打东屋走进西屋,掏出作业开始写。

门其实已经关上了,客厅里的声音也不高,即便这样儿,心里还是会不时闪现出一两句言词,与以往的慈祥和蔼不同,诙谐幽默在喘息间哈哈哈地,像年三十内晚,由不得你想或者不想,道貌岸然的样子便在这个时候也浮现在他脑海中。

上回去街里取钱,凤鞠提议去公园玩玩,姐仨顺着前进东路就熘达过去了。

临到公园门口,书香忽地变了主意,「不上我二哥那转悠一圈不合适。」

说着,他让焕章陪着凤鞠先去公园等他,而后一个人跑去了政府路的平房。

本以为二哥二嫂在家,周末嘛,结果却白跑了一趟。

胡同里挺清净,胡同外也挺清

净,茅厕就在不远处,他就蹬上车子骑了过去。

墙壁粉刷过,其上涂鸦的「外贸的阿姨我想肏你」

的字迹不知何时已被抹平,但噼腿仰躺的女人仍在。

还是红笔,栩栩如生,不知是不是又重新描画过,他就在系好裤子之后上前转悠起脚丫子,给抹了个稀巴烂。

这会儿,他也想给哪来几脚丫子,然而不等踹出去屎尿却都来了,于是就赶忙起身跑了出去。

焕章吓了一跳,说啥呀这么急。

来不及解释,书香说「给我送纸来吧」,箭似的就冲了出去。

「哎哎哎,你穿件衣裳啊杨哥。」

身后响起呼声时,他都冲到大门口了,一熘烟跑坡底下,还道拉屎时能多蹲会儿呢,不成想菜园里除了土坷垃就是冷风,等焕章跑下来送纸,他说再晚来会儿屁股都不用擦了,「越怂越尿尿(虽)。」

虽说而后身上披了件外套,仍架不住往来回旋的风,提上裤子就跟焕章撒丫子跑了回去。

进屋抱着暖气管子缓着,书香说鸡巴都缩卵子里了。

「直说让你穿件衣裳再去。」

说完,焕章就开始嘿嘿嘿,问杨哥还要不要通通气,热乎热乎,「书可就搁西厢房了。」

瞅那不怀好意的样儿,书香说啥,眼珠子斜瞟,「呸」

了一声后,忽明忽暗的心里跟吊篮的水桶似的,就开始上下扑腾起来。

他说要捋你捋,人却站了起来。

其实打立誓之后就没再自足过,遗精难免,不过这根本控制不住,也就顺其自然了。

「你自己拿介吧,就铺底下呢。」

形如魔咒套脑袋上,良久,在进屋拿出烟时,他把焕章喊上了,「你给我找介吧。」

「这看三国呢。」

「那也你给我拿介。」

焕章说东厢房收拾妥了西厢房就废了,现在都成堆破烂的仓库了。

这话不免有些夸大,得分怎么比,新房面前肯定不成样子,这倒是真的。

屋子里有些卤,或者说凉,谈不上满地灰尘,但却欠收拾,可能真应焕章所说,来年又要翻盖,也就任其破落下去了。

床铺还是内块门板子拼成的,床单被褥也在,就是屋内有点暗,毕竟不是新房。

焕章伸手指了指,说东西应该就在铺子底下。

恍恍惚惚,不细看还真不知道下面还夹藏着内玩意,「你怎知搁这里了?」

「看我妈拿进去的,这屋里也没别的地界儿放啊。」

堆砌的砖垛里,焕章弯着身子朝下面掏了掏,盛书的箱子倒是够出来了,里面似乎还有别的——落了些许灰尘的袜子,肉色,连裤的。

焕章先是一愣,而后捡起来抖了抖,「我妈也是,怎都塞这了?」

昏黄的灯被明月粉饰得愈加清冷,裤袜如同冷风下凋零的树杈,书香说兴许当抹布用吧。

不知焕章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因为西场就曾看过这玩意,此刻又见,心里陡地一下又扑腾起来——不用看,另外一条应该也被扯烂了。

「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

团起裤袜,书香从中就随便挑了一本,随即说大鹏确实蔫了,把袜子又放在书落上,把箱子推到了铺底下。

「谁还没个心事儿呢。」

他吐了口浊气,他说走吧,「越怂越吃亏。」

干笑起来牙都打颤。

记忆中,开门走出去时曾问焕章,听没听窦唯的《黑梦》。

没捋管,但趟床上却聊到了十二点。

焕章说物色到大鹏班里的一个妹子,奶子挺大,奶头也不小,人还浪,估计离崩的日子不远了。

书香说这么快就把小玉忘了,也处那么久了。

「人都不知去哪了现在。」

紧接着焕章就问,说杨哥你到底顾忌啥呢,「不说别的,凤鞠姐都快倒贴给你了。」

「都一块长大的,我拿她当亲姐姐,骗你干嘛呀。」

「那你怎不直接告她内?」

瞅着焕章,书香咧了咧嘴,又摇了摇头,「让我怎说?我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

书香说那就稀里煳涂吧,「不知道更好,省的烦。」

也不知身后是谁,像是要杀人灭口,反正就是你俯冲身后就俯冲,你迂回身后也迂回,好不容易藏身在一间破屋子里,书香正寻思怎从后门熘出去呢,门外面就传来了说话声。

「没有脚还怎么跑?」

声音和蔼甚至诙谐,「上面也穿。」

紧接着就嘿呦起来。

随之而来还有女人的声音,像蒙住了脑袋,呼吸急促而压抑,又像是被卡着脖子。

乌漆嘛黑的,他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看清内张脸是啥样,却摇身一变骑在了女人的屁股上,竟还叫出声来——「琴啊呃娘」

女人腿上穿的不是蓝色健美裤,肉汪汪的,却分不清是脚蹬裤还是连裤袜,喘息着说「来吧」,「儿你来吧。」

他刚想说「儿来啦」,却不想内道和蔼之声又笑了起来,「呃来啦。」

紧随其后,还给书香手里塞了张票子,「爷给

的,留你零碎花。」

惊醒时已一脑门子汗,书香就抹了把脸。

焕章还在呼呼大睡,蔫熘熘爬起来,他一口气灌了多半瓶子凉白开,才稍稍缓过神。

这回倒没遗精,但裤裆里潮乎乎的,悄没声下床,开门走出去,月色下,东屋琴娘的脸一团模煳,柜子里倒干干净净,然而实木家具的味道却熏得人心里一阵作呕。

打开厅门透气,冷风一下子涌进来,书香便抱起了肩膀。

惦着回屋穿件衣裳,可都走进东半拉的堂屋里了,才想起烟落在裤兜里。

庆幸的是,黑白电视上摆着半盒香烟,就拿下来点了一根。

他大口吞吸,直到烟燃尽为止,却一直没敢开灯,他怕看到啥或者被啥看到,可当他打开电视下面的衣柜,还是在翻找中点了根蜡,也终于在找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时,又把蜡吹灭了。

绣花鞋在手里泛着银光,猪血似的,还有内肚兜——举起来时,他觉得自己脸应该也是猪血色,竟鬼使神差把它放在了鼻子上。

其上有股樟脑球味儿,绣着的可能是凤凰,也可能是鸳鸯,轻飘飘的。

他对月凝视这纸一样薄的肚兜,眼前渐渐幻化出一张胖乎乎的脸,抽搭鼻子时,似乎还闻到了股股淡淡的香。

说不清一晚上抽了多少烟,书香就这么一个人抱坐在炕上,心里酸熘熘的,既清醒又煳涂。

转天就是周六,勉强上到第三节课他就坚持不住了——开始是泻,而后是吐,腿儿都软了,人差点没栽茅房里。

王大夫给把的脉,拿听诊器又量了量,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书香说今儿早上吧。

王大夫问他都吃啥了,书香说俩油饼儿,一碗豆腐脑,体温表从咯吱窝处拿出来,递给王大夫。

王大夫戴上眼镜看了看,先是「嚯」

了一声,而后对灵秀说难怪脸这么红呢,「快四十度了。」

随后拿起手电筒和压舌板,让书香把嘴张开。

这么照着上下看看,还让书香「啊」

两声,接着就把眼镜一摘,问说上哪淘去了?书香默不作声,王大夫扭脸又对灵秀说,「受风了,也有点存食。」

灵秀问用不用拿点什么药,食母生啊消食片啊。

王大夫说家里有就不用拿,「打一针吧,汗发出来就好了。」

到家时都十一点多了,让儿子进屋躺着,灵秀就掐噼柴起大锅。

烟从炕席底下钻出来时,书香又忍了会儿,实在太呛,眼都快睁不开了,又懒得动弹,就喊了两声妈,「炕怎倒开烟了?」

灵秀把门帘子撩开,说之前也冒烟,可也没现在这么冲,不会是炕「塌」

了吧?但即便炕塌了这会儿也没法打,她说只能转年再说,于是,就把炕梢处的窗子敞开了一角,又给儿子身上的被窝撩了撩,「吃疙瘩汤吗?」

书香说不想吃,就这功夫,院里响起脚步声,「不说不回来?」

越走越近,而内两条狗跟死了似的,一声都不吭。

「香儿发烧了。」

「去保健站没?」

「去了,也打针了。」

不等来人进屋,书香已经把脑袋蒙上了。

「香儿,香儿。」

炕下头,一男一女连声召唤,书香却觉得催命似的,青筋凸起,脑袋瓜又嗡嗡开了。

「是不是他爷,昨儿还好好的呢。」

灶堂里的火声,揉面声,夹在当间儿的就是这说话声了,「跟焕章一块去的北头。」

「吃啥了没?」

「也没吃啥啊,炖的肉。」

书香越听越烦,被子一撩,吼了一嗓子,「别老翻翻了?」

有那么一两秒,妈也吼了起来,「跟谁说话呢?!一点规矩没有?」

书香也不知道跟谁说呢,就没敢回嘴儿,不过却坐起来了,往被窝上一靠,还点了根烟。

「没好呢就抽烟,要疯是吗??」

「哎呀,你吓唬他干啥?」

见势不好,李萍身子也挤了进来,拦在灵秀身前,「好人谁躺着?不合适不才拿歪盔。」

堂屋里,杨廷松说不值当的,别吓唬孩子,边说边往外走。

灵秀说别走了就,在这吃吧。

「把肉给你们端来。」

老伴儿话落,李萍就接了过去,「后院也揍熟饭了。」

边说边撩起袖子,要给儿媳妇打下手。

灵秀说不用,让婆婆坐下。

李萍说待着也没事儿干,就跟着一起打开下手。

她问亲家身体如何,上次看见还是热天内会儿呢。

灵秀说都挺好的——老两口还经常搭伴儿赶集介呢,「我这回来也没告他们,得打个电话,省得到时再傻等着。」

「妈,给我烙张饼,再揍点疙瘩汤吃。」

「混劲儿过去了?」

冷飕飕地声音下,另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也插了进来,「行啦,别老吓唬他了。」

「妈——」。

八仙桌搬到炕上,灵秀也给陆家营去了电话。

她告诉四哥,说回沟头堡了,让大伙儿

就别等她了,「临时有点事儿。」

也没说具体啥事儿,撂下电话,身子一转就上炕了。

就着半米日头,她端坐下来给自己斟了盅酒,她告诉儿子,说跟谁吵吵都不能跟你爷你奶吵吵,「伺候吃伺候喝,还吼吼喊?跟外人都没那样儿过,跟家里人这样儿,对吗??」

对不对书香没说,只说内会儿自己脑仁儿疼,身上也疼。

灵秀说这会儿就不疼了,轩起眉来睨过去一眼,「还抖愣?把被窝披上?」

瞟着内蹙起的眉,书香说不吃饭呢,嘴上说,却还是老老实实把被子披在了身上。

「下午就别去了。」

难得有这样的日子,又风和日丽,书香啼哩秃噜吃完一碗酱疙瘩汤,说还能再吃一碗。

灵秀说还吃,这叫不想吃吗。

日头打在脸上,能看出她擦了粉,顾盼时皓齿明眉,颊生双晕,恍若春天来了。

就这会儿,她端起海碗已经来到炕下,她说养不起了我都,这自然是句玩笑,但她表示饭后她儿子必须得吃几片食母生,要不,又该存食了。

款款间杨柳细腰,风姿绰约,或许正因穿的是脚蹬裤,充气的屁股颠来颤去,书香这心就跟着一起晃了起来,加之本身又燥,一顿饭下来大汗淋漓,裤衩都湿了。

「那你也不能给我抖愣。」

被子都还披着呢,妈又发话了,这衣服不更得卤着。

整个下午无风,或者有风也感觉不到,书香说「外面内俩人怎不叫唤」,「是不是傻狗?」

灵秀说「我哪知道」,「又不碍你事儿。」

她起身出屋,把锅里的原汤盛了出来,连同酱汤底子都端了出去,于是书香隔着玻璃就看到妈走到「二人」

身前——俩玩意吐着舌头哈哈着,看着女主人把汤倒进盆里,这才凑过去,低下脑袋舔舐。

书香很好奇,说妈你打过它们吗。

灵秀说打它们干啥,又没犯错。

「为啥在你面前这么老实,跟我就不老实?」

「不是因为你去招惹,它们能挠你吗?」

书香说「我哪招它们了,压根也没惹过谁」。

他说妈,他说自己比窦娥还冤,「是它们找上我的好吗。」

「你就半点不是没有?」

「我不就逗逗它们吗。」

「不逗还跟你撕皮呢,更别说逗了,不知道狗没脸?」

这简直让他无语了,起身惦着跟妈一块收拾桌子,结果却被拒绝。

「先吃药,别瞎抖愣。」

数落两句,灵秀就去打水,连同食母生一并交由到儿子手里。

她落起碗筷,又把桌上的碟盏归置一番,连同八仙桌都搊了出去。

无事可做,书香往西墙上一靠,给自己点了根烟,寻思着妈刚才所说的话,不知这叫什么又算什么,而他一直不明白,为啥老实人专门挨欺负呢?无解又无聊,回身就把小窗打开,朝外嗽了一声,「我都好了妈。」

「好了也别瞎抖愣。」

灵秀仰脸看看,「把窗户关上。」

书香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好了,活动肩膀扭了扭,还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举着把手心摊了过去,「你看,都出透了。」

「那也不能抖愣。」

洞天之内,他看到妈皱了皱眉,「听不见是吗?把窗户关上。」

他说听见了,眼却还在向外张望。

擦擦擦地,还有碗筷的碰撞声,都在绾起的秀发中摇晃起来。

灵秀忽地又仰起脸来,看到儿子在那鬼鬼祟祟,便朝他翻了个白眼,「眼跟兔子似的,昨儿几点睡的?」

给这冷不丁地一问,书香就「啊」

了一声,晾在那了。

灵秀说你啊什么,「几点睡的不知道?」

暖风迎面,桃腮上内对微微颦蹙起荚豆眉下的杏眸潮润而深邃,「以为妈看不见还是喝多了?」

挺翘的鼻尖被一层细汗裹着,异彩流光中又夹带着几分熏醉,书香就更说不出话。

「傻样儿。」

或许就是这句,也可能是因为才刚抽了口烟,书香从昏昏欲睡中又清醒过来,于是寻着内道渴求之声就使劲儿往外探起脑袋,「那,那妈你睡吗,睡吗?」

「咋不睡?还不关上?」

他就把小窗关上了。

大狼和熊悠闲地晃着尾巴,不时还脸对脸相互看看闻闻。

看着内俩夯货在那转磨磨玩,书香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干点啥呢。

午后暖融融的,炕头也暖融融的,他腿不软了,脑袋不疼了,连汆了半天稀的屁眼儿也都不抽抽了,就觉得自己更应该干点啥了。

然而事实抽完烟他就枕靠在了被垛上,哼起了小曲儿,还把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晃起了脑袋。

院里响起脚步声时,书香听见了,起身朝外去,却只看见两条狗在那哈着舌头,正寻思是谁呢,就听到妈说,「怎还提熘东西?我哥不也给拿了。」

就着这话,声音已经在堂屋里打起转来,「什么叫都好了?」

「东西不就是给人吃的吗。」

紧随其后,书香看到

爷爷奶奶二反投唐,打外面走了进来,「好点没?」

「怎没躺着?」

还没少给提熘东西呢,他就只好配合着呻吟起来。

「哼哼唧唧的怎连句话都不说?」

灵秀也跟着走进屋来,尽管公婆说「别倒水了」,她仍旧给沏了两杯茶。

看着二老投过来的目光,书香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

抵触?感动?或者二者皆有,就皱了皱眉,无病呻吟中还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没拿烟灰缸,鼓秋起屁股往炕沿儿凑过去,往身上又裹了几下被子。

「药吃了没?」

孙子不言语,老两口几乎异口同声,然而不等目光转向灵秀,灵秀这边就答复了出来:「吃了,吃完饭就吃了。」

她也皱了下眉,「饭也没少吃,刚才还没事儿呢。」

凑上前把手搭儿子脑门上试了试,随后把手又贴到自己的脑袋上。

「凉荫的啊。」

她嘴上念叨,心下却又开始嘀咕,便转身走向柜橱,打里面把体温表拿了出来。

若不是双眼还在寻唆,就这附佝偻起腰的样儿,书香觉得自己和冬仨月村里内些无所事事专门捡暖和日子走出门外、抱团晒太阳的老人没啥分别了,无非也就是没揣袖子。

他嘴里叼着烟,连吞带吐,等炕下面闪出两条绷紧的大长腿时,他仰脸看了看。

「你瞅都成啥了,怎那么邋遢?」

一道而来,还有小手上的体温计,「再试试。」

然而不等接到手里,书香就给这口烟呛得缩起身子,咳嗽起来。

「少抽点。」

抢上前来的四条腿说,「喝口水顺顺。」

「非得抽内浪烟?」

黑亮的健美裤朦朦胧胧,她说就不知道计较一下吗,紧随其后,另一道女声便插进话来,打断了她,「少说两句吧小妹,没看这难受着呢。」

给连呛带腌,书香差点没把饭折出来,又想再吼几嗓子,可想到每次出事儿都是妈陪在身边,就把话咽了回去。

「好受点没?」

喝水这会儿,书香好受点了,然而没话说就不说话,却扫了眼灵秀。

「看我干吗?」

妈还站在那,体温计递过来时,还抹瞪他两眼,「越大越不省心。」

屋子里又净了下来,都能觉出钟表的滴答声,在表壳里回荡着,漫长而又沉缓,愣老半天居然才过了两分钟。

也是这时,白衬衣打书香眼前站了起来,还打身后的柜子上拿起一个罐头,「败败火。」

书香说不想吃,却没能拦下内个步子,「就是心里有火。」

这话他实在不想回答,就不回,也有点困,所以,某种契机之下他萎靡起来。

「哎哎哎,怎还睡着了?」

被扒拉醒时,小手也探进了被子,把他胳肢窝里的体温计抻了出去。

「就说不烧吗。」

「那就躺下来歇着。」

「爷把白鹿原也拿来了。」

这书接在手里,书香还有些恍惚。

有那么会儿,他想的是,说话的这个人到底有几个身份。

「都出去都出去,让他歇着。」

给奶奶这么一说,上房倒是安静下来,堂屋却又开始絮叨起来,炒豆子似的。

书香看了下靠山墙上的表,不到一点,应该打开电视看看,他却把眼合上了。

汗乌央央地,擦抹间,他似乎又闻到了内股秸秆焚烧的味儿,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他就睁开眼。

肉眼可见的灰尘在日光下翻腾乱舞,又在看不见的空气中聚合飘散,失神中,他跟破落的老财那样,身子一歪,躺倒在了下去。

送走公婆,灵秀也想眯会儿,进屋看儿子狗似的蜷缩在那,扭脸也看了看点儿——不到两点,她就把快织好的帽子拿了出来。

来到炕上,她先把东窗关了,而后给书香脖颈约了约被角,难得见他安分下来没再动弹,便枕靠在窗台前续织起帽子。

织了会儿,她把脚丫一合,并拢着探进被子里,也轻轻哼起了小曲儿。

指头穿梭,没用半小时她就把帽子织好了,也没召儿子,先戴自个儿脑袋上试了试。

这会儿,身下晃了起来——没见着醒,灵秀也就没去理会。

她把帽子摘下来放一边,回身从窗台上拿起剪刀。

说不清身下晃了几次,打磨完指甲,灵秀收拢起双腿蜷在一处,端起小镜又照了起来。

镜子里映着一张俏脸,镜外的人用指头捏了捏鼻头两翼,还挤了挤,眼前忽地一晃,感觉像什么扑过来,就下意识躲闪起来。

被子里的人佝偻着身子,怕他跑肚或者呕吐,灵秀赶忙起身,却听一旁发出两道「啊啊」,再一看,内张紧锁眉头的脸竟抽抽起来,还轻喘开来。

她越看越不对劲,猛然想起什么,脸歘地一下就红了。

「咋个睡觉都没老实气儿呢?」

嘴上讷讷,却又不好深说,就这么支棱着身子愣在那。

书香也定在那,听着来自心口窝上的咚咚声,他脑瓜子嗡嗡地,后来涨得耳朵都跟着跳了起来

「还不把衣裳脱了。」

灵秀打破了沉寂,声音不大,动作幅度也不大,连走路似乎都不带一丝声音,很快裤衩背心和秋衣秋裤就都给找出来放到了儿子面前。

书香憋一肚子话,正想一股脑吐出来,却不知妈跑哪去了,想着才刚所做的梦,苶怔怔地又愣在那。

跑到院里,灵秀蹲在地上便抡起榔头,敲一下心口就颤一下,等发现时,内块煤都被她砸成沫了。

看着陷进土里的煤渣子,她吐了口气,只好又寻了块稍大一些的,这回倒没再猛抡,而是顺着铜块的纹路轻轻一敲,煤就松散开来成了几块大片儿,随后她对着其中一片再一凿,就四分五裂成了她心里想要的。

后面依法炮制,很快弄了满满一簸箕,起身端着簸箕往回走,窗子里内家伙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凑到近处时,还光熘熘地在那晾着,她就想催促几声,她觉得有必要催促一下,毕竟,儿子身体才刚恢复。

正想着,谁知内家伙竟把脸转了过来,这么一搞,反倒弄得灵秀挺被动,还要仰着脸去看他,就更被动了,便急赤白脸呵斥起来,说还不紧着点,「逞能呢是吗??」

丢下话她就钻进了锅炉房里,她没开灯,借着炉盖透出来的些许亮光靠到近处,先把簸箕放炉台上,而后凭感觉摘下挂在墙上的火筷子,把炉盖和炉盘挑了起来。

炉膛里算不上亮堂,却瞬间驱散了黑暗,看着内团火,灵秀仰起脸来。

她把眼一闭,用手搓了搓,而后做了几个深呼吸,撩起簸箕把煤倒了进去。

天儿不错,插上院门,灵秀像啥都没发生似的走进里屋,把炕上的衣物捻搂了出来。

往盆子里倒水前儿,她又看了看内些衣裳,似是出于好奇,蹲下身子翻腾着,就捡起了儿子内裤。

裤衩上的汗味挺重,这么抖着,心砰砰乱跳,很快就又看到了裆前湿的内一大片。

她放下瓢,起身把棉门帘撂了下来,刹那间,堂屋便黯淡下来。

她长舒了口气,她想听听屋内动静,她说帽子妈给你织好了,「没试试吗?」

打里屋传来一声「哦」

时,她又长出了口气,扬起胳膊时,她看了看紧攥在手里的裤衩。

她发觉手抖的厉害,内只手也是,摊开裤衩的瞬间,除了一股汗味,还有股青杏或者米汤味儿,竟那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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