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深青色粗布衣,头系同色佩巾,寻常宫人打扮,却不知为何一举一动,皆有种别于他人的韵致,数位共事宫人与之擦肩而过,更显出她的不同来。
过路的掌事嬷嬷冲这少女看了几眼,样貌普通,无甚过人之处啊。偏偏背影瞧着,便觉这妮子腰这般软,身子这般细,骨肉匀称,行走端庄。
嬷嬷在宫里待了许多年,早就练就毒辣的目光,看人不会错,这不大像个干粗活的奴婢,许是家里落魄不得已才卖身入宫吧?心一动,一合计,扭身向屋里喝茶的司经局掌事询问去了。
白妗潜入宫中已有半月,顶的是个商家女的身份,她平日不喜与人往来,旁人都觉得她不大好相处,是以也不怎么搭理,她自个儿也乐得清闲。
做完活,想着去南边的膳房”讨”几块点心来吃,几个宫女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议论些什么,白妗装作路过,不太巧地耳力极好地听见了一切。
”太子殿下挑选初礼宫人?”这是个脸上有雀斑的姑娘。
”何为初礼宫人?”
”就是那个,那个,”头戴一朵黄色绢花的少女红了脸,”教授殿下敦伦之礼的宫女啦。”
说着深深垂下了头,一朵小黄花在风中不胜娇羞。
正值芳龄的少女们纷纷脸红的脸红,捂唇的捂唇。偏偏雀斑姑娘胆子大,憧憬道:”太子殿下会亲自来挑选吗?”
旁边少女推推她:”听说殿下今日辰时便出宫剿匪去了,你别想了。”
其余女也垂头丧气。
太子殿下?白妗回想昨夜,那立于寒风中被她错认成女子的吹笛人,长得那样斯文秀气,放在江湖上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没想到肚里坏水还样多。自己还被他摆了一道,想到这白妗就觉得心头有股气梗着。
她冷笑一声,不小心踩碎脚下枯枝。
”谁?!”窃窃私语的少女们惊呼,作鸟兽散。
半个时辰后,白妗,雀斑姑娘,小黄花站在院子中吹着寒风面面相觑。还有两个不认识的,搓着袖子一脸惴惴不安。
相熟的姑娘们咬起了耳朵,白妗则冷脸蹙眉,房门吱呀一声,一个两鬓斑白,笑眉慈目的嬷嬷走了出来,她在五个姑娘前站定,清了清嗓子说:”今日起,你们会被调到通明殿伺候。待下月冠礼,殿下会从你们五个当中,亲自指定初礼宫人。”
身边一个富态可掬的公公忙以眼示意:”哎哟,这可是你们天大的福气呀。还不快谢谢常嬷嬷?”
白妗错愕。
少女们醒过来,或凝重或欣喜地纷纷行礼,白妗也规规矩矩福了福身,口中道:”谢常嬷嬷大恩,奴婢终身难忘。”
福气,真是天大的福气,让人消受不起。
嬷嬷笑眯眯地点头,领着五人出了司经局。
”进了通明殿,你们会先做一些普通宫人的活计。待殿下回宫,再由老身寻个机会,将你们引荐到殿下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