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郡主捂着被打了两个巴掌的脸颊,又羞又愧地走回去,一路上路过的侍女和内监都没敢看她,均是低着头屏气凝走过去了。
她看着刚刚走过去的一队人,个个都是生面孔,且身上穿的并不是普通侍女的衣衫。
停下脚步问了一句,“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身后的伶人李艾连忙回答说:“是织衣局的人,今日小世子的丧礼服侍是不分昼夜紧急赶制出来的,大概是新衣料有些不舒适,所以要改一改。”
寿康郡主不知道李艾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大概是刚才从自己离开宫殿的时候就跟过来了。
听到是给赫连玥裁剪衣衫的,她就没什么兴趣了,“哦”了一声,随口说了句,“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李艾凑到近前笑了笑,“这几日跟着太妃和郡主在宫内,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一些事情。”他隐晦的暗示说,“郡主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说不定草民能为您分忧解难。”
“本宫能有什么“忧”,能有什么“难”?现在的形势摆在这里,全是顺人心意的事情,哪里还有值得费心的地方?”
虽然寿康郡主被废去了群主之位,但是她显然还是不甘心自己的庶人身份,言语中还是习惯以本宫这个称呼来称呼自己。
“你别跟着本宫了,还是去继续盯着月夫人,防止她会耍什么花招。或者是那五个辅政大臣,别让他们怀有疑心。”
寿康郡主边走边说,但是李艾还是快步在她的后面跟着,哪里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你还跟着本宫做什么?”
李艾说:“月夫人现在的命捏在咱们手里,她哪里敢耍什么花招,至于那几个辅政大臣,自从大王驾崩后都忙得不得了,哪里还有什么异动?”
他抿了抿唇,脸庞那白皙的皮肤仿若敷了粉一般,“唇红齿白”四个字用在他身上真是太恰当不过了。
“倒是郡主您,您现在好不容易从牢里出来了,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众人面前了,却只能在宫里憋屈的待着,我这是为您觉得委屈啊!”
寿康郡主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委屈的,这整个后宫都是母妃说了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宫也只能安安分分的听着,且在宫里待着罢,不然又要挨训了。”
她语气中的不满之意已经快溢出天际了,任是谁都能听得出她不耐烦的意思。
“你快回去,否则母妃现你不见了,恐怕还要怀疑你和我在密谋什么事,到时要平白无故的解释一番,总归又是一桩麻烦。”
李艾微微弯腰,因为自己比寿康郡主要高出半个头,只有这样才能和她平视。
“那郡主回去后,尽快用冰敷脸颊,否则脸上的肿怕是一会半会儿消不下去。”
寿康郡主低下头,捂着较为严重的左脸,诺诺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那就好,太妃最近的情绪阴晴不定,还望郡主多加保重。”
李艾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寿康郡主叫住。
“哎,你在母妃身边也要多加小心。”
李艾心中一笑,他自诩是个情场高手,在自己的手里还没有不上钩的鱼儿。
“承蒙郡主关心,若是太妃这边有个什么消息不利于你,我定然会先告诉郡主,提醒一声早做防范。”
“那应该是我要多谢你才对。”寿康郡主似乎被说中了心事,脸上的色忍不住变化,“母妃的心思的确难以忖度,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是真的想不懂,既然她这么顾及死后的面子,那么生前就别干这么多缺德的事情。反正事情已经做下了,还说这种废话有什么用,难道让王兄躺在病榻上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好了?还不如索性让他少受点痛苦,干干净净的走了最好。”
“横竖都是要掌握南越的权力,怎么,难道她为了权力下毒谋害自己的亲儿子是对的,我为了计划,加快将小世子推上王位的做法就是错的?谁对谁错,难道全是母妃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李艾见她们母女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分化,那么自己的机会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顺着她的意思说:“郡主您当然没有错,太妃的年纪已经老了,却还是施行独断专行的那一套,难免让人心生不满。”
“刚才她当着月夫人的面打我,就是成心要给我难堪,就是成心要让我下不来台!现在好了,别人不知道在心里怎么耻笑我,我竟然成了被拿来取笑的人……”
李艾宽慰说:“郡主放心,月夫人她不敢的,她现在不就是咱们手里的一颗棋子,哪里敢在背后嘲笑您。倒是太妃,这次委实是太不给您面子了……”
此时寿康郡主的心里正郁闷着,李艾一直在旁边劝慰,话语中绵里藏针,不乏挑拨母女两人关系的言辞。
人在气头上,怎么都不如往常那般理智,偏激的情绪最容易被某些小人利用,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何况郡主平日里也不是个理智的人,现在遇到事情,只要稍微来点火上浇油,就能轻易撩起她的怒火。
李艾一直将郡主送到她暂时居住的侧殿内,还与自己的两个结义兄弟蓝逸和洛斌打了个招呼才离开。
等回去的时候,再现太妃和月夫人的谈话还没有结束,他离开的时间可是不短了,估摸着两人足足谈了够一个时辰。
虽然不知她们谈的是什么,但肯定是不想被人打扰的,于是李艾迈进殿内的脚步收了回来,连带着探出去的脑袋也缩了回来,轻手轻脚的刚想要离开。
可是太妃已经看到他了,双眉一竖,猛地呵斥,“站住!”
李艾浑身一抖,吓得立刻顿住了脚步,心里像是在打鼓一样,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只要一见了太妃,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对方稍微疾言厉色,他就能被吓得心惊胆战,三魂飞了七魄。
毕竟太妃年重寿高,经过了大风大浪,她见过的世面,都不是一般人可比,远比郡主难糊弄多了。
所以对话时要更加谨言慎行,比在郡主面前要拘束小心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