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宜仍有些茫然,熊氏停笔,轻咳几声,难得笑着解释道:”四娘的大舅在朝为官,一年能回东篱的日子很少。没想到,大哥回来省亲,会想到来看我。”说完,朝晏雉望去。
她这个女儿,说起来,年至六岁,却只在襁褓中时见过大哥一次。
熊氏想了想,让云母将管姨娘请来。
抄经书的笔墨全都收了起来,晏雉也换了身衣裳重新回到院中。管姨娘才刚到后院,见她走来忙又行了行礼,讨好地道了声”四娘”。
晏雉抬头看她一眼,走到熊氏身旁坐好。
熊氏将拜帖一事同管姨娘说罢,吩咐她叮嘱丫鬟婆子打扫府中尘土,将正厅的陈设仔细摆摆,同时,还亲自拟定了菜单,叮嘱她一定要按着菜单来采买。
晏雉坐在一旁,听着熊氏的叮嘱,管姨娘的应答,又看大嫂时不时点头,知道阿娘这是在借机教她如何掌家。
阿娘虽不理庶务多年,但到底出身也算不错。谁家的小娘子未出阁前不是学过掌家的,假若晏府里头没那么受阿爹重用,又和阿爹如寻常夫妻般生活多年的管姨娘,阿娘只怕一早就拿过掌家的权利,又何必让一个姨娘打理家中庶务。
当夜,晏雉做了梦,又梦见了临终前坐在床头,握着她手的熊戊。
夜半醒来的时候,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睡在脚踏上的丫鬟,正轻轻发出熟睡的鼾声。
第二天早上,晏雉早早醒来,被殷氏压着梳妆打扮了一番,这才牵着手去了熊氏的小佛堂问安。
熊氏也起得很早,一改往日的素净,难得穿了一身漂亮的衣裙,梳了个流苏髻,左右余发结束作同心带,垂在两肩,头上还戴着晏雉一直不曾见过的一支花蝶纹绞形簪,想来是阿娘一直收着的东西。
女婢来通报说客人已到的时候,晏雉还在小佛堂内陪着熊氏吃早膳。听到消息,熊氏慢条斯理地搁下碗筷,命玉髓等四娘吃完后将桌上东西都收拾了,随即便要往前面正厅走。
晏雉抿了抿嘴,稍稍吃了几口素粥,便搁下碗,赶紧跟着熊氏走了出去。
她虽想要避开熊戊,害怕命运重演,但晏家和熊家的姻亲关系本就存在,不可否认,她这位舅舅,在日后兄长的仕途上起了很大的帮助。
这一点,避不开的。
正厅外的金木樨,花香四溢,可晏雉站在厅外,看着原本坐在厅中瞧见她们母女,赶忙起身走来的高大男子,一时间有些恍惚。
熊昊是熊氏之长兄,兄妹俩的年纪相差了十几岁,是以熊昊看起来已近中年,熊氏却不过才二十三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