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氏怔住。她何尝不知道熊昊的登门拜访别有深意,可这样直接被女儿当面讲明,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嫁进晏府做续弦本不是她的意愿,可那又能如何。兄长姐姐们的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将她的拒绝直接推了回来。她是家中最无能的一个,除了使晏熊两家结秦晋之好外,似乎真的找不到别的作用。
甚至于,到后来生下女儿。她都并没有将心思更多地放在孩子身上,而是一如既往地在自己的小佛堂里,与佛祖为伴。
熊氏白着一张脸,抚着女儿的脸颊:”你才多大?别想这么多好吗?”
”阿娘……”
”阿娘会听你的,少与舅舅来往。可是四娘,你别去想那些事。你要读书,阿爹阿娘送你去读书。你要学武,你大哥日日带你练拳,你想上街,只要说一声,你二哥三哥自然为你马首是瞻,跟着就去了。”熊氏眼角湿润,心疼地将晏雉从地上扶起搂进怀里,”所以,你慢些长大好吗?”
她这些年,只顾着自己,日日夜夜吃斋念佛,却从没想到,她唯一的骨肉,明明还那么小,明明被兄长护在身下,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渐渐生出了自己的心思。
熊氏越想越心疼,都要哭出来了。晏雉鼻头也酸酸的,搂着她的脖子,努力撒娇:”嗯,女儿答应阿娘,慢些长大,那阿娘也答应女儿,多陪陪女儿好不好?”
”好。阿娘以后多陪陪你。”
那天和熊氏面对面交过心后,当夜晏雉就缠着熊氏睡在一张床上。
熊氏有些不适应,睡在床的外侧,身旁的女儿像个小火炉,单单这样睡着,也能隔着被子感觉到热气。不同于熊氏的反应,晏雉却是满心欢喜。
她做梦都想和阿娘一起睡,小时候不能,长大后更是没可能,等到肚子里怀的孩子没了,又被大夫证实坏了身子再不能怀孕,更是连和自己的孩子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这一晚,晏雉睡得很满足。
第二天,就传来消息,说是熊戊和熊黛兄妹俩到底还是被熊家人送走了。据说熊老太太当晚发了很大脾气,更是要熊六郎写了封信,在信中狠狠将甄氏教训了一番,说她为母教子无方,令熊家在人前丢了脸面。
之后兄妹俩回去之后的事,便是晏雉无从得知的了。
她只知道,她答应了熊氏,要慢慢长大。她自己,也想好好地,体验一遍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