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那个夺了别人举人身份,堂而皇之参加应考的人,怕是家世不小,不然也不会直至如今,才因击登闻鼓而露了陷。
晏雉心里这么一想,倒是理出了一些头绪来,回看着须弥,忽的想起一事:”你……从哪儿听说这事的?”
须弥眼帘一垂:”成为奴隶前,读过一些书。”
晏雉眼前一亮,正想说什么,蓦地又想起像他这样的奴隶,即便读过书,也没法入仕为官,不由地就替他觉得惋惜。
她看了眼须弥,见他似乎并没注意到自己的惋惜,松了一口气:”这事既然闹到了如今地步,想来朝廷也该有人注意到了。”
”明日大哥和三哥就要会试了,也不知这事会否对他们造成影响。”
”小娘子若是不放心,”须弥抬首,”明日,我去城中打探下消息。”
晏雉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须弥道:”小娘子不必担心,城中应当无人捉拿我。”
”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晏雉微微皱着眉头。
她年纪小,这两年又渐渐长出些肉来,脸圆乎乎的,这眉头一皱,瞧着却有几分可爱。
须弥心头微松:”是。”
晏雉誊抄了大约一章的经书后,豆蔻出去又进了屋。
屋内,她家小娘子坐在案前,低头认真抄着经书,小娘子捡回来的少年就半跪在案边,卷着衣袖,在小娘子手边的砚台上仔细磨墨。主仆二人的气氛,显得十分祥和。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开了口:”四娘。”
晏雉抬头:”何事?”
”你在这间屋里究竟藏了什么人?”
声音带着怒气,晏雉猝不及防地看着从门外大步走进来的熊氏,慌忙起身间,袖口沾了好大一块墨迹,手一甩,墨汁直接飞到了身侧少年的胸前。
”阿娘……”
熊氏走进屋,见四娘惊惶地站在案后,身侧果真站着银朱口中提到的少年,脸色顿时沉下。
熊氏气竭:”这是怎么回事?”
晏雉低头不语。
熊氏:”银朱说,那日初下雪,你在后山救回一个逃奴。倘若不是银朱方才说漏了嘴,四娘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们?四娘以为这事你能瞒多久?”
晏雉微微侧头,看了眼身侧半跪着的须弥,低声回道:”阿娘……女儿没打算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