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接待她的是卫庄。
而后她才知道,韩非已经去了秦国,如今流沙的首领便是卫庄。
微生南楼有些麻木,毫无采地冲卫庄点了点头,算得上是打招呼。自然卫庄也没多计较,此时她是什么心情,他多半也有些了解。
随后张良便来了,几年不见,当初的小少年愈发长开,眉眼如被人勾勒过一般漂亮细致,狐狸眼中不再是精明算计,而是一片忧愁惨淡。
他唤她:“南楼。”
如从前许多次一般,微生南楼缓缓转过头,看着十步开外的男子,浅浅一笑。
如若当真能回到从前,无论要她用什么来换,她都愿意。或是有什么方法,能让她快速地淡忘如今的心痛。
只是时间无法回溯,亦无法加快——每一个日夜都是必经之路。
微生南楼猛地一颤,竟生生往前倒,张良疾步上前,将她揽在怀里。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前,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跳。
张良柔声道:“南楼……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还在。”
微生南楼闭着眼不说话——都还在又如何?终究是有人不在了。
她已经日夜不眠了数日,全靠意志撑到现在,外人面前她是即将即位的新任微生家家主,微生家的地位在猎兽师中不低,她不能给家族丢脸。
可到如今,在卫庄和张良的面前,她仍旧希望自己还是当年那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女孩。
她将头埋在张良怀里,终于哭出了声。眼泪如断线的明珠,一颗接一颗地掉在张良的白衣上,很快便从最外层湿透到里衣。
泪水微凉,沁地他心中一颤。
她才十五岁——才只是个孩子。
张良静静地揽着她,一直等到她把嗓子哭哑,把眼睛哭肿。
卫庄亦在一旁站着,破天荒的没有提前离去,或是口出讽刺。
那样深沉浓重的悲伤,如同饮了一杯陈年的茶,一直从口中苦涩到心里,且愈久愈苦,难以散去。
微生南楼哭够了,接过张良递过来的帕子抹了把脸,望向微生吟安的遗体,道:“我想去看看韩非。”
众人皆无言,此时天上飘起了密密的小雨,路上行人或匆匆行至屋檐下躲雨,又或撑起油纸伞,与往常一次又一次见过的情景无异。
山川迎来送往,旧景依然困顿。
颜路沉默,眸色中透露了些许微生南楼看不懂的意思。
微生南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似是自嘲一般地笑道:“颜先生怎么不问问,后来如何了?”
颜路复又抬眸,配合地问道:“后来呢?”
微生南楼这才笑着接下去道:“后来——我回了鹊山,将爹与娘的棺材并在一起安葬,于是我就继任了家主,一手将幼弟带大。”
还有一些事,她也不必再向颜路细说。
她父母过世的第二年,秦国传出消息,韩非死在秦国大牢中,死因不明,为何而死,亦不明。
韩非是她初见时一眼惊鸿的男子,彼时或许不知何为喜欢,多半是崇拜与依恋。
那样好的一个男子,那样温柔的眉眼,轻狂却稳重的为人,曾与之雨夜并肩,又受之地牢解救,她如何不倾心?
只是当时春风拂面,当时瀚海星辰,都如旧梦一场,不过念做一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