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是没人瞧见吗?再说了,瞧见又能怎么样?她又不是郑月笙那样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世家女。至于球场那边,等比赛完了再回去也无所谓。
苏虞把柳环一放,便不再管了,她背过身子靠在树上赏景。她在心里摇了摇头,这池水还没自家府上清晖园里的潭水清澈。
连翘知道自家主子想一出是一出,又听不进劝的性子这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的,索性站在树旁替她把风,以便有人来了及时提醒她。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都有了西斜的架势,还真叫连翘逮着个人。她正准备出声提醒苏虞,没想到那人已快步走近,一根食指竖着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做声。
连翘立时便认出了来人,一时有些发愣。
卫霄径直越过她,来到了苏虞身后。
他从袖子在拿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镂空银香熏球,球上雕的飞鸟缠枝纹栩栩如生,里头装的是香料。
他将之吊起来在苏虞的眼前晃了晃,香气溢了出来。
“在这儿作甚?都不去给我和你阿兄助助威。”
好半晌,身前之人无半点反应。
卫霄慢慢蹙起了眉,移步至苏虞的正前方,只一眼,眉头便又舒展开来,唇角也忍不住勾了勾。
苏虞睡着了。那双漂亮的杏眼正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眼睫扇子一样在眼睑处投下两小片阴影。
卫霄屏住呼吸,俯身把金雕球系在了她的腰带上。金雕球碰到了苏虞腰间原本挂着的一枚羊脂玉佩,发出一声清脆的敲击声。
末了,卫霄起身,正准备提步离开的时候,忽听见那睡着的人儿道——
“把东西拿回去再走。”苏虞抬头看他,眸光和她的语气一样淡薄。她伸出手,手心里躺着的正是那个金雕球。
卫霄皱眉道:“夭夭,你到底是怎么了?昨日跟着苏兄去见你,你也是不咸不淡,今日我一早派人去宁国公府递折子,又被打了回来,若不是我跟陈将军提议寒食打马球,陈将军又和圣人提议,我怕是难见到你的人吧?”
苏虞敛眸。怪道她不记得前世有这么一出马球赛。她云淡风轻道:“是啊。”
卫霄忍不住声音拔高了几个度:“为什么?你不喜欢我送的香囊扔就扔了,玉佩你不喜欢了不戴便不戴,可你为何不愿意见我?”
苏虞抬眼看他,那目光让卫霄觉得陌生极了。她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我去年年末就已经及笄了,世子明年也要及冠了,也该避嫌了。”
卫霄哑口无言。
苏虞继续道:“世子,你今后别再送我东西了,免得叫人落了口实,有损清誉。我也不会再和你私下见面了。”
卫霄握了握拳,复又松开,他低头去看苏虞,发现她手依旧对着他摊开,目光凉薄。
卫霄看着她手心里的香熏球,道:“你记得吗?这是上回在四公主府上你一眼看上的香熏球,四公主不肯给你,你还气了好一会儿呢。”
苏虞不言,手仍旧直直地摊着。
卫霄看着她手里的香熏球,愣了一会儿。以往苏虞难过或是生气的时候,他总会去寻些稀古怪的玩意儿去哄她开心。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他喜欢了很久很久的姑娘好像再也无法被他逗笑了。
半晌,卫霄猛地拿过香熏球,转身离开了。
苏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握了握空了的手心,心下怅然。
她和卫霄之间横亘的可不只是前世死去的苏庭,这辈子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
看这天色,且不远处马球场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大概比赛还有一场。
苏虞揉了揉睡得有些酸涩的脖颈,转头吩咐道:“连翘,我记得今儿出门你带了些松花糕的吧?去马车里把食盒拿来,我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