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娘,上次我同你说,京师有朋友可以帮忙置业,已经办妥了。”温澜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锦囊,里头折了厚厚一叠契书,“你收起来锁好。”
还在章丘时,温澜就和徐菁说把她的压箱钱都换成官交子,在京师置办产业,如此有些生息,钱能生钱。又说她有可靠的朋友看到合适的铺子、地可以先买了,回头再把银钱给朋友。
徐菁的父亲也有些铺子,但她对经营只是略懂,起初有些犹豫,可同女儿聊起,不知不觉竟被说服了,自己事后都有些迷糊。饶是如此,此时听说真的买回来,还是惊了。
“这是何时送来的……你这朋友真是,钱都还在咱们手里,契书他就放心拿来了?”徐菁一捏那契书,更是脸色一变,“怎么这样多?”
她那些钱,怎么够买这么多产业?行当、地段都不必提了,京师地价何等贵,她听叶谦提过,有些小官吏的俸禄都买不上住房,为官几十年只得租房,或是买上窄小的院落。
“我这些年也有点积蓄,拿一些出来给娘添妆。”温澜轻描淡写地道。这些年她自己置下些许私产,义父也留了些,加起来颇为可观。
原来是孤家寡人,现在有了亲人,赠一些给母亲无可厚非。京师百物贵,居大不易,叶家是大户人家不错,徐菁却是做人儿媳的。
本朝婚嫁,极为重视聘金、资妆多少,无论普通人家还是达官贵人,娶妇先问资妆几何。新妇嫁妆丰厚才有底气,与其担忧同姑嫂如何相处,不若自己多些产业。
再者说,她没功夫时时盯着,直接送钱倒好些,小事自然有人为徐菁打算。
徐菁急了,她把契书都塞回去,“不行,娘不能要。你自己的你拿回去。”
她对扬波只有生恩,多年来并未养育扬波,已是亏欠,哪有反过来让女儿给自己添妆的道理。
“虽原本子女名下也不该有私产,再有便是,我在京师还有些仇家,现下回家了,商铺、田地在手里不大方便,您当是先帮我收下,也免得日后被人抓住把柄。”温澜不疾不徐地说道。
她说得虽然平淡,徐菁那颗心却一下又提起来了,什么样的人才能有“仇家”啊!又是什么样的仇,还会追查她,盯着她?徐菁愈发对女儿这些年的遭遇心疼,这些契书来之不易。
“……那我替你收着,日后你嫁人了再给你,这就当时在我这儿转个手,别人总没话说了。”徐菁深吸一口气,仔仔细细把契书全都看过,亲自收好了。
为了迎接叶谦夫妇回京,一家今日都在老爷子那里哺食。徐菁换了稳重的葵花纹石青色半臂与襦裙。
徐菁初来,去得最早,先陪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其次来的便是叶训一房。她仔细看,叶训与丈夫叶谦有五六分相似,但留着长须,容长脸。叶训的夫人白氏穿着瑞草云鹤的墨青色大袖衣与豆绿襦裙,头发梳得油光水亮,两人眼对上,白氏先是打量了徐菁一圈,才笑着开口:“这就是弟妹吧,总算盼到你们回来了,老太太每日都念着,一路上舟马劳顿的,辛苦了。”
徐菁觉得并非自己早知道两房关系不善生出的错觉,而是二嫂的眼确实叫她不舒服,但白氏说话挑不出毛病,她也只能低头行礼,权当没感觉到白氏的恶意,“见过二哥、二嫂。正是想到家人都惦记着,我们也是赶着回来,险些同青霄错过。”
温澜的眼却落在叶谦和叶训身上,她饶有兴味地看到这对兄弟眼只稍一接触,便立刻分开,然后一个皮笑肉不笑地喊了声:“二哥。”另一个地回了句:“三弟。”
连一句寒暄也没有。
一旁的老爷子和老夫人似乎都习惯了,也不抱什么叫他们兄友弟恭的念头,大约觉得表面上过得去就行,这已经比早年好多了。
长辈们见完礼,就轮到晚辈了。叶训家的小儿子青云今年十四岁,正在学舍进学,不知道今日叶谦提前回来,